這讓張綿感覺到了危機。
城頭上,伍海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污,疲憊的對着張綿道:
“大宛這羣人好像不要命了一樣,今天太兇猛了。”
張綿點點頭,殘陽如血,此刻真是人間煉獄。
“他們不要命,我們難道就惜命嗎?傳令下去,三隊晚上執勤,防備大宛偷襲四隊城下預備,其餘人好生休息,明日必定是一場硬戰。”
六千人分成了六個千人隊,由六個軍侯統領。
一隊二隊,今天已經損失了不少。
最少打沒了五百人,這還是守城。
攻城一方死的更多,死傷不算大宛最少折了三千人。
這傷亡比說不上高,也不少了。
相比於張綿這面的刀山火海,劉進一行也不輕鬆,爲了行軍速度,他連多餘的糧草都沒有帶,民夫推着的車子也是空車。
兩日才走了不到百里的路程,劉進有點遭不住了。
把正在前面指揮的李陵叫了過來。
“將軍您找我?”
李陵風塵僕僕的騎着戰馬到了劉進的面前拱手道。
劉進和李陵騎着戰馬在道路的一旁看着大軍行進,擔憂的道:
“李陵,行軍太慢了,我怕輪臺堅持不住。”
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李陵也知道這個行軍速度不快,但是步兵就是這樣,輜重太多。
不說別的,就那些盾牌,就夠受的了,這還是有戰車拉着的情況下呢,如果沒有戰車光靠民夫和士卒,速度會更慢。
這也是當初劉備爲什麼要帶着那麼多民夫走的原因,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可是,將軍,這已經是我們在能保持戰鬥力的情況下最快的速度了。”
他不敢說因爲劉進生產的重鎧甲和盾牌耽誤了行軍速度,只能委婉的提示。
劉進點頭:
“我想分出一支前鋒,率先支援輪臺。你覺得如何。”
嗯?
李陵疑惑道:
“我們不就是前鋒嗎?”
是的,他們就是前鋒,爲的就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爲後續的大軍做好充分的準備條件,然後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支援輪臺。
現在又分出一支先鋒,那人數分多少合適?
多了速度快不起來,少了不管用,沒準還爲大宛送菜。
“三千羽林騎兵我帶走兩千,剩下的你們按照原計劃行進,如何?”
李陵蹭一下就下馬單膝下跪:
“將軍不可,您是大軍的統帥,不可身犯險境。”
然後又道:
“就算是分兵也是卑職率軍前往,而不是將軍。”
李陵說的是實話。
劉進是統帥,哪有統帥帶頭衝鋒陷陣的,還是千里馳遠,一旦劉進出了意外,就算是這場戰鬥贏的再漂亮也是罪。
李陵當然不會同意。
可劉進卻主意已定:
“放心,我馳援過去也不是跟大宛的五萬大軍硬拼的,而是襲擾,爲輪臺守軍爭取時間,給大軍的到來爭取時間。”
李陵還想說什麼,但是劉進卻打斷了李陵的話:
“我意已決,不用再勸。”
不是劉進頑固,而是他真的害怕輪臺被攻陷,一旦被攻陷,問題就大了。
而劉進也不是逞能,而是對現在的羽林軍有信心,相信憑藉着經過改良列裝的裝備,完成一個襲擾的任務不在話下。
看着主意已定的劉進,李陵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能無奈的道:
“卑職的意思是您去也可以,必須帶上我!”
李陵對自己的弓馬能力還是自信的,就算是出問題,也有信心帶着劉進逃跑。
劉進這倒是對李陵刮目相看。
李陵哪裏都好,就是對軍功太執着了,對封侯的執念太深。
沒想到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笑着點頭道:
“好,那你馬上去安排,對了軍中事宜交給趙正將軍,馬雲祿爲副手,暫時先不要通報,等羽林準備好在通報他們。。”
趙正是老牌的校尉,戰功卓著,經歷過多次對外作戰,這次出征被劉徹提了將軍,爲的就是給劉進保駕護航。
爲了孫子,武帝劉徹也是操碎了心。
劉進對這樣的老將也比較尊重,但是他知道一旦自己想單飛,趙正絕對不會同意。
所以只能先斬後奏。
“帶多少糧草合適?”
李陵也算是熟讀兵書的人,問了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按照羽林軍的腳力,到輪臺疾馳十天應該差不多,但肯定不能帶這麼多的糧草,糧草帶多了必然會影響行軍速度。
劉進神祕一笑:
“帶個三五天的就行,咱們這次打土豪!”
打土豪?李陵有些他聽不懂。
劉進解釋道:
“這些不用你管,路過城池的時候那些豪強早就準備好了糧秣等着咱們了。”
這些都是太子安排的,劉進知道。走之前,劉據沒少囑咐劉進,生怕孩子受苦。
本來劉進嗤之以鼻,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李陵聽着劉進的話,第一次感覺到了跟着富二代出徵的樂趣,糧草都有人給早早的準備妥當,就等你到那吃了。
他想着,如果當初自己祖父也跟着這樣一個人,是不是早就封侯了?
就這樣,等劉進帶着兩千羽林走了快半晌的時候,才聽到騎着戰馬的趙正仰天大罵:
“李陵,老子剝了你的皮!”
劉進他當然不敢罵!
李陵就成了撒氣桶。
一旁的馬雲祿小心翼翼的道:
“趙將軍,現在怎麼辦?”
趙正怒氣衝衝的看着馬雲祿,他知道眼前這人也不是好人,沒有馬雲祿打掩護他絕對不會現在才發現膠東王不見了。
“怎麼辦?我還想知道怎麼辦呢?”
馬雲祿嚇得不敢說話。
他理虧。
過了好一會兒,趙正終於做通了自己的心裏建設:
“派快馬回長安稟報陛下。”
“通知所有的士卒,拋棄一切不重要的輜重,急行軍爭取追上他們。”
雖然他也知道追上的希望很渺茫,但是還是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打了一輩子仗沒升到將軍,這次給膠東王當保姆升了將軍,可又碰上這樣的事情,一旦劉進出現意外,他敢打賭未央宮裏的皇帝能給他活剝了。
趙正嘆了一口氣,原本打理的很精緻的山羊鬍子都有些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