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的道：
“在回答姑奶奶這個問題之前，侄孫想知道一件事，匈奴單于不是狐鹿姑單于嗎？怎麼會變成了您的孫子？”
這是劉進最想不通的地方。
按照記載，後世根本就沒有了關於南宮公主的記載了。
可想而知肯定是政治鬥爭失敗，或者其他原因沒了。
但是現在，居然成了匈奴的閼氏。
而且孫子還成爲了單于。
這裏的變故劉進十分的感興趣。
南宮宮主聞言，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狐鹿姑之前的事情，吾就不說了，被你們抓住的且曼確實是匈奴的新單于，也是伊稚斜的孫子，只是他的父母在爭奪單于的單于之位的時候失敗死了，吾就帶着且曼遠走了一個小部落。”
“且曼從小是受到吾的教導長大的，就在之前漢軍在西域殺匈奴敗大宛導致了匈奴內部發生了變故，原來的老單于狐鹿姑在吾的安排下死了，且曼才登上了單于之位。”
雖然這話在南宮公主的口中說的雲淡風輕，但是這話在劉進的耳中卻無異於天雷炸響，怔怔的看着南宮公主。
這是自己的姑奶奶。
對於南宮話中的狐鹿姑之前的事，他很清楚，無非就是當年南宮嫁給軍臣單于，然後又嫁給伊稚斜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這在當時不是什麼大事兒，也是傳統。
上任單于的老婆會嫁給下一任單于。
可後面的事情就不簡單了，伊稚斜只在位了十幾年的時間，之後更是經歷了四五任的單于，而南宮公主在伊稚斜之後就被髮配到了小部落自生自滅。
幾十年之後，卻能抓住機會一舉讓自己的孫子登上單于之位，可想而知這中間有多麼大的難度。
政治手腕得多麼的高明。
一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女孩，在匈奴幾十年的時間，已經成長爲了一名政治家了。
劉進露出了欽佩的神色。
“姑奶奶，厲害！”
南宮公主聽到劉進的話，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端起酒杯一杯紫金釀一飲而盡：
“吾也只是審時度勢，如果沒有漢軍在西域的佈局，且曼也登不上匈奴單于之位。”
劉進點點頭，這就是國際環境對於國內政治的影響。
就好比現在的小巫！
呲溜，保命，不聊這個。
隨後臉上又露出了不解：
“侄孫有一事想不明白，既然且曼已經登上了單于之位，姑奶奶爲何要發動這次的戰爭。而且還要聯合大宛一起攻打大漢。”
恨嗎？
這是劉進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一個女人被安排進了異族他鄉，對父親有恨，對大漢有怨氣，他理解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南宮公主擡起眼皮嗔怪的看了一眼劉進：
“在進兒的心中，姑奶奶就是如此不堪之人嗎？吾雖然也怨恨當年父親讓我出嫁單于，可也不至於如此報復。”
當年她怨恨嗎？
肯定是怨恨的，一個從小就就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突然要遠嫁給異族，這是多麼屈辱的事情。
這是多麼讓人絕望的事情。
爲什麼是她，而不是別人？
可後來經歷的多了，見識到兩個國度之間的戰爭，導致了那麼多的匈奴和漢人百姓流離失所之後，她也想開了。
從小接受了天下百姓的奉養，當着大漢的公主，有義務有責任頂起來這片天。
想通之後，她一直致力於約束匈奴人的行爲，也算是有些效果。
最起碼，很多時候，能少屠戮一些平民。
劉進訕訕一笑：
“進兒不敢。”
這得看是什麼身份了，如果是大漢繼承人的身份，他沒什麼不敢的，但此時面對眼前的女人他不能也不想用大漢繼承人的身份威逼。
只是用拉家常的方式問出心中得疑惑。
南宮公主不置可否的解釋道：
“匈奴也不是鐵打的一片，且曼當單于，匈奴中有很多人不服，左賢王就是其中的翹楚，這次戰爭也是他和右賢王一手操刀的，吾還有且曼雖沒有助紂爲虐，但也算是默許。”
刷！
劉進懂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極其複雜。
高，真的是高！
利用國際環境，打擊對且曼有威脅的不安分勢力，一手的順水推舟，無論左賢王是勝是敗，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姑奶奶高明，可姑奶奶就沒想過生靈塗炭嗎？戰爭一起，大漢和匈奴也死多少冤魂。”
南宮對此很淡然：
“我阻止，這場戰鬥就不會發生了嗎？”
這是大勢，就算她是匈奴的閼氏，大權在握，也決定不了。
就算是她的孫子是匈奴單于，也左右不了大勢，既然左右不了，還不如順水推舟，謀求自己的政治利益、
這種手法無疑是絕情冷血，甚至於狠辣，可這是最好的辦法。
換位思考，劉進如果處於這樣的位置，也會如此做。
“進兒佩服。”
南宮宮主笑了：
“好了，敘舊也敘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進兒，你就說吧，只要能保住且曼的命，吾什麼條件都能答應。”
劉進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且曼，侄孫可以不殺，只是得有個理由，如果說只是看在姑奶奶的面子上，進兒可以將且曼帶回長安，享受一生榮華，金日磾姑奶奶知道吧，他現在是大漢的將軍，更是深受爺爺的信任，且曼以後沒準也可以。”
話音還未落，南宮公主就搖搖頭：
“進兒，你知道吾想聽得不是這樣的答案，且曼是匈奴的王，如若真的隨你回了長安，對他來說是災難，姑奶奶一聲的心血都在且曼身上，成爲一個廢人的且曼，活着有何意義？”
劉進苦笑，對這個結果他早有準備。
從這位姑奶奶的行事風格就可以看出來，且曼被自己帶回長安，南宮公主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可讓自己就這樣放了且曼是萬萬不可的，大漢是虧欠南宮，可絕不會對不起百萬將士換來的勝利。
如果僅僅是爲了南宮的虧欠就放了且曼。那死去的將士的冤魂誰又會瞑目？
補償南宮可以從其他方面來。
將士們的心血絕對不能白費。
話說回來，當時南宮出嫁爲的是什麼？不也是大漢的邊境安全嗎？
這樣的結果相信南宮也不會願意看到的。
“是啊，都說匈奴的勇士是草原上的狼，最看重的就是自由，軟禁他確實不太好，姑奶奶有什麼可以教進兒的嗎？”
他相信，既然南宮公主寫了降表，那就是心中有了想法了。
其實劉進也有一個想法，只是不好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