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嘗即止。
十分的剋制。
他思想起了自穿越以來,在這個漢朝所經歷的所有事。
他有原主的記憶,也有後世的記憶。
但此刻,他明顯感覺到,這個劉進好像就是他自己!
感情來的十分的真摯。
完全沒有晦澀。
好似劉據就該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就該是大漢的皇太孫。
好像這就是自己的前世一樣。
初來時的彷徨害怕,早就化成了濃濃的親情。
良久以後,劉進才長出一口氣,可天色已經放亮了。
在大漢他有妻子,有父母,還有子民。
他大漢最大的三代!
不能做出天怒人怨之事。
這一刻,父子連心。
大漢百年的國本問題,解決了。
接下來的日子,比較平淡,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冬日裏貓冬,過年,上元節,一個又一個節日,百姓沉浸在了豐年的喜悅中。
有了餘錢,百姓也敢花了。
不少的孩童手裏會拿着一兩個糖人,上面的形象惟妙惟肖。
在寒風中奔跑,臉上的歡歌笑語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父母姐妹,出來逛街的,不勝凡幾。
整個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西域的部隊,也開始陸續的換防,平穩下來的西域,原來去的新軍和騎兵都換了一波。
金日磾去了西域算是給張綿等年輕人把把關。
不少的士兵回了三輔之地,跟家人團聚了。
家人們歡天喜地的看着平安歸來的兒子。
而沒回來的那些,也由朝廷組織的慰問人員,分派到了各個縣域,送撫卹。
在長安西市最顯眼的位置上,一羣工匠正在敲敲打打。
一大塊足有長寬十來丈的石碑佇立在這裏。
一個個又一個的名字被刻在了上面。
不時的會有人來這裏觀看,有的看着看着就抹起來了眼淚。
有的小娘子帶着自己的孩童,拿着一些朝廷撫卹銀錢,買來了一些酒水,讓孩子跪在了石碑前面。
邊抹眼淚,邊對着孩子說道:
“孩子,你父親的魂在這裏,看那個名字,陳四郎,就是你父親,以後一定要常來祭拜啊。”
孩子露出天真的眼神,跪在一個蒲團上,好奇的問道:
“母親,父親爲何會在這裏,父親不回家了嗎?”
頓時,女子淚如雨下。
用寬大的袖袍撩起來一角,掩蓋住面龐,偷偷的擦拭眼淚。
良久才平穩了心情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父親是英雄,他跟隨着太孫殿下爲了保護咱們大漢的安危纔會在這裏的,放心,你父親會在這裏看着你的,看着你一天天長大成人。以後也跟隨着太孫的小皇子去建功立業。”
“在這裏父親會不會孤單啊。”
孩童天真的問道。
母親帶着絲絲淚花的臉上頓時笑靨如花撫摸着孩童的頭頂:
“不會的,你看那裏不是有那麼多的叔叔伯伯陪着你父親嗎?他不會孤單的。”
“那都是他的袍澤,是他的兄弟。”
這就是烈士的遺孀啊。
不少人,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默默的看了一眼,瞧一瞧這位懂事兒的小媳婦,以後碰上難處幫一幫。
不知道是誰起頭,拱起了雙手,對着一大羣如同這對母子一樣跪在石碑面前上香的婦女或者老人深深的躬下身去。
這一幕,被一位不知名的畫師看到了。
頓時激動不已,手中的畫筆不住的畫着略微有一絲的顫抖。
嘴中更是抖着鬍鬚顫聲道:
“後元二年長安烈士題記!”
一副美妙的畫面躍然紙上。
不知道多少年以後,被出土了,讓後世兒孫不住的驚歎。
原來我們華夏對英雄,對烈士的敬畏自古有之啊。
而這個名叫吳翼子的畫家也是名聲大噪。
一幅小雞啄米圖,都被拍到了天價,可見人們對於這段歷史的追捧程度。
劉進其實也在這裏。
只是他算是監工。
他到這裏,是想看看那些英烈的名字,看着那一個又一個名字被工匠一筆一劃的鑿上去,劉進的心也愈發的平靜。
這些都是追隨他保家衛國的袍澤。
屬下!
他有義務也必須來看一看。
對着身邊跟隨着的一位留着山羊鬍子的中年人或者可以說是老者道:
“司馬卿家,孤有個想法,不知司馬卿家能否幫孤實現。”
被稱爲司馬卿家的那位,連忙拱手道:
“殿下有何吩咐,儘可說與遷。”
劉進指着這石碑道:
“孤想讓你培訓出一批筆桿子過硬的文人,組成一個機構,辦一個邸報,記錄蒐集軍中,官員中還有民間的一些感人事蹟,按照一定的排版寫出一些文章,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些人的功績,這事兒你能辦嗎?”
劉進盯着司馬遷道。
司馬遷,也從西域回來了,半年不到的時間裏,往返西域也讓司馬遷蒼老了不少。
這個邸報劉進早就有想法。
這個天下,除了槍桿子出政權以外,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輿論。
後世文人之所以厲害,跟掌控着輿論這個武器有很大的關係。
而在這個皇帝不下鄉,官吏治理郡縣的時代,這個輿論就更重要了。
有了邸報,可以開民智,增加民族的底蘊,也能讓平頭百姓知道一些國家大事,在有閒的時候也能有一些家國情懷。
眼界開放了,慢慢的百姓也就不愚昧了。
當然這是一個長期工程,可能需要幾代人去做,但劉進願意做這個先鋒軍。
他不會像後世某些王朝那樣,爲了皇權統治的安穩,去愚百姓,去壓抑民間的創造力。
在他看來只要是在大框架裏的這種民智的增加,百利。
雖然可能確實會因爲思想風潮讓朝局有一定的動盪,可劉進有信心,也有把握把這些放在可控之內。
司馬遷聽完劉進的話,頓時眼前一亮,激動的道:
“臣,願意!”
劉進點點頭。
“那司馬卿家去辦吧,登基大典之前把這些人找到,孤親自去培訓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