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一笑:
“大哥,請下令。”
不叫校尉而叫大哥。
鉤子心有所感。
常凌拍拍鉤子的肩膀神色複雜的道:
“下面是我漢人百姓,不能放棄。”
“大哥想拼一下。”
就這麼盯着鉤子,鉤子要是有絲毫拒絕的話,他就不會實行這個冒險的計劃。
都說合格的爲將者不能心慈手軟,可他常凌真的做不到衝着自己治下百姓露出屠刀。
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他也想嘗試一下。
只是面前的也是自己兄弟啊。
可當他們披上這身戰袍的時候,他們的命不就已經註定了嗎?鉤子此去九死一生,而他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
心裏想着。
鉤子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大哥,咧着嘴笑了:
“下令吧大哥!”
同樣的一句話又重複了一次。
常凌眼中噙着淚:
“好!”
“帶着騎兵出城,把後面那些騎兵擋住,讓百姓可以進城!”
鉤子鄭重的行了一禮:
“諾!”
城下,一百零七名騎兵,依次站好,威風獵獵。
目光堅定的看着鉤子。
戰馬不時的喘息,打着噴嚏。
可戰馬上的人卻紋絲不動。
“弟兄們,此去九死一生,可敢隨我出城殺敵!”
下方騎兵鬨然大笑:
“千人可是看不起我等兄弟?”
“一羣插標賣首之輩,也敢裹挾我漢人百姓攻城,弄死丫的。”
“大丈夫何懼生死!”
不得不說,自從軍隊裏有了專人任教以後,以前只會說牛逼臥槽乾死他的士兵們說起話來也是有些水平了。
鉤子看到軍心可用,哈哈大笑。
“出城,”
長刀一揚城門裂開了僅能讓一人一馬通行的縫隙,開門的士兵滿臉崇拜的看着一羣騎兵。
出城之人,每個人臉上都掛着笑。
好像不是出城血戰,而是去郊遊。
城外,六七百的騎兵正在驅趕着數百的漢人,囂張神色溢於言表。
「不要問,爲何只有六七百人攻城,一個小城一萬人一哄而上,那是傻子。可能沒到地方,就踩踏而死。」
看着從城內魚貫而出的漢人騎兵,他們愣住了,包括後方的拓拔天都愣住了,他想過無數漢人破招的辦法,唯獨沒想過,漢人居然要救這些人。
他早就查探過互市小城的兵力部署,這也不是祕密,有心人都能知道。
剛剛出城的這百餘騎兵可能是互市小城的所有了。
這樣一隻精銳騎兵,哪怕是逃跑用自己也得費上一番功夫的。
就這麼輕易的爲了一羣百姓放出來了?
轉而輕笑。
剛剛進攻的騎兵雖然不是精銳,可也不是一百多人可以擊敗的。
只是現實很打臉,只見鉤子帶着人左突右衝,時而放箭,時而拼殺。
居然佔據了上風,反觀自己這方的騎兵,從氣勢上就被震懾住了。
廢物!
拓拔天對這些炮灰失望透頂,趕忙呼喊:
“赤花點五百本部人馬,給我留住這羣騎兵。”
他知道此時要是任由己方炮灰往回跑,必然會讓這支騎兵跑掉,因爲已經可以看到互市小城開了,有漢人往裏陸續的進入了。
“千人,烏孫不過如此嘛,跟以前的匈奴崽子差的遠了。”
“就是,他們也叫騎兵!哈哈哈”
鉤子也露出了笑意,確實啥也不是。
看着已經開始進城的百姓心也逐漸放下了,而此時對方又出來了一隊騎兵。
果然,這是大哥所說烏孫精銳,鉤子神情一陣:
“弟兄們,來活了。認真點。”
其餘人的表情也差不多,這支部隊明顯不一樣了。
無論是陣型還是氣勢都不是之前那支騎兵可比的。
有人舔舔沾染上鮮血的嘴脣,輕輕喊着:“駕!”
鉤子大喊一聲:
“身後就是我們的百姓,一定攔住這羣騎兵,勝負在此一舉!”
“騎兵隊,進攻!”
只是這次沒人回話,一個個跟着鉤子打馬按照陣型往前衝。
鉤子是鋒矢陣的箭頭,其餘人也早就把訓練過無數次的戰陣拿出來了,配合起來毫無違和感。
赤花此時也是十分興奮,憋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肆意的拼殺了。
對於那些廢物的表現早就不滿了,現在就要讓你們看看,我拓跋部落是如何打仗的。
雙方鐵蹄滾滾,狼煙四起,帶着不可阻擋之勢力,衝殺在一起。
僅僅是一個回合的衝殺,赤花的部隊就倒下了不知道多少,最少也有七八十,平均下來,每個漢軍都殺了一人
不過,鉤子這面也不好受。
看着聚攏在自己身邊不過八十來人,他知道有三十來個兄弟永遠倒下了。
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入手皆是一片晦澀,把戰袍的裙襬扯下來,使勁的纏繞在顫抖的手上。
剛剛鉤子也受傷了。
只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將是兵的膽!
“騎兵隊,進攻!”
一聲沉悶的低喝,雙方又戰鬥在一起,互相攪亂着戰局。
不知道多少人喪生。
城頭上,觀戰的常凌手摳着刀柄,彷彿要捏碎了一般。
那是他最精銳的兄弟啊。
如今在城外浴血,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不敢讓步兵出城,沒有阻攔物體,騎兵與步兵不可同日而語。
無比想念羽林軍在的日子。
一次次的衝殺,當百姓全部入城以後,鉤子身邊僅剩下三人。
而對方也不好受,足足五百人的騎兵精銳,此時被打的只剩下三十人。
赤花心都在滴血,渾身都在顫抖,這可都是自己的精銳啊。
僅僅圍殺不過百人漢軍騎兵,居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第一次對族長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這麼強大的漢軍,他們真的能招惹嗎。
這纔不過百人啊。
一旦漢人反應過來,自己等人能活嗎?
拓拔天也呆住了,他低估了漢人的實力。
那是他五分之一的力量啊,是他引以爲傲的精銳啊。
沒了。就這麼沒了。
鉤子左臂右膀,好在老早就把刀綁在右臂,身後的兩騎兵,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
赤花紅着眼問道:“投降!饒你一命!”
他承認他佩服這支騎兵的將領。
不想這麼死了。
鉤子只是呵呵一笑“忒!”
一口血水吐在了地上。
雙腿一夾馬腹,高喝:
“騎兵隊,進攻!”
三匹戰馬一往無前,這一去,十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