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妙手小鄉醫 >第21章 王木匠的故事(中)
    “他二十一歲的時候生下了我兩個哥哥和我,緊跟着二十二歲...我媽就走了。”

    “....”蕭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悲喜交加,還是應該說人生大起大落,悲喜交織...

    或許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己感同身受吧。

    “我爸爸二十二歲的時候可不算是什麼成熟的男人,而且他一個人照顧我們三個兄妹實在是有些...雖然聽起來很帥氣,但是這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那時候開始他就慢慢喝酒,他喝醉之後並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也不會動手打我們或者和電視裏面演的那個樣子。

    可以說,那只是他唯一的生活寄託了,或許只有在喝醉了之後才能夠讓他心裏舒服一些。

    才能夠讓他疲勞之後有些安慰。

    從那之後他只是開始一板一眼的工作,生活,早就沒有了當年的那種意氣風發。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到了三十把我兩個哥哥送到了學校,那時家裏面所有的錢了,他說只要他努努力,一定能夠在第二年把我也送到學校裏面去。

    也是那個時候,他似乎又有了奔頭一樣,每天勤勤懇懇地工作。

    最終就讓村裏面覺得他又可以,便對他委以重任,帶着當初村裏面爲數不多的兩千塊錢去採購一臺手扶拖拉機。

    那時候這兩千塊錢可是一大筆錢...真正的一大筆錢。”

    “啊...可是我記得咱們村裏的第一臺拖拉機...”

    “對嘛,因爲出了意外。”王素娥此時臉色的無奈和苦笑更加的嚴重了,“那筆錢可是一大筆數字呢,村裏面怎麼能夠讓我爸一個人去呢?

    他就和同村的老梁頭,也就是當初在山上放羊的一個人,一直都是特別老實巴交的模樣。

    見誰都不會說半點不好...”

    “老梁頭,沒聽說過...”

    “你就聽我說吧。”王素娥直接嘆息了一聲,“我爸和老梁頭一起去了縣裏面,當初一進城沒幹別的就先一步找了個小館子好好吃了一頓。

    或者說美滋滋的喝了幾杯。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又被村裏面重用了,或許是慶幸自己好不容易將幾個孩子養大了,亦或者是因爲...生活有了奔頭吧。

    所以一時高興就忍不住多喝了好幾杯,很快他就直接醉倒了。

    等到我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錢和那個放羊的老梁頭就都不見了。

    這一下子我爹就直接懵了,如果他和老梁頭一樣家裏面除了那點羊什麼都沒有的話也就乾脆算了。

    可很不幸,他不是,他還有我們兄妹三個人,他要是一走了之了,我們怎麼辦?

    他沒辦法,他只能把自己帶了回去,然後讓村子裏面的人處置他。

    那種感覺你能夠明白吧....”

    蕭谷已經沉默了下來,他無法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那種無力的感覺是什麼,沒有辦法,什麼辦法都沒有。

    所能做到的,就只有任憑處置,不管多麼難苦苦地熬下去...

    “回去之後,他的工作就丟了,不僅僅如此他也成了這個村子裏面的罪人,日子肯定是過不下去了,村子裏面也沒法呆了。

    所以家裏面當初的三間大瓦房說賣他就給賣了,只要給錢,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不介意。

    之後卷着自己的鋪蓋然後帶着我們幾兄妹就直接走了,那一陣子我們家裏都消失了,你還有印象麼?”

    “啊...對...”蕭谷點了點頭,“當初咱倆玩得也還好,你離開了我還挺不高興的,但是我當初問老爹的時候,他也沒說什麼。”

    “對,那時候大人們都不想說得太多,雖然怪我爹,但是也不能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他的身上面,所以大家都是三緘其口。

    我爹帶着我們就去闖了關東,結果走到半路就走不動了,只能在省城裏面找了一個城中村臨時住了下來。

    去了省城雖然沒有人認識他了,但是反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因爲這麼多年在村子裏面有點小職務,加上還有高中學歷。

    還有那個時候他也年輕,所以就去了煤礦上面,還被上面看中了,過了沒兩年就當上了煤礦的一個隊長。

    那時候我們的日子真的是特別好的。

    在那裏我們三兄妹再次上了學,直到我爹幹不動了,我兩個哥哥也都差不多不上了,所以就直接收拾收拾回到了村裏。

    過了這麼多年,村裏面的人也慢慢忘了那件事情,就讓他重新幹起了木匠活,就在我媽的墳墓旁邊重新生活。

    甚至還尋摸着找了一個後老伴...日子也慢慢變好了,我也開始上高中了。

    那些年我哥也都結婚生子了,就在市裏面過起來了自己的小日子,我爸除了幹木工之外還開始給我哥哥乾點小零工,也算是幫幫忙了。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爹的腿就突然...就是好像..他突然就壞掉了。

    去了好多醫院,他們說我爹的什麼髖關節壞了,而且還是兩條腿的髖關節都出現了問題。

    如果要治的話就得做手術,還得去省城裏面做手術,要花好多好多錢...

    這種手術怎麼能是我們這種家庭的人能夠做得了的呢,所以我爹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做這種手術。

    他要是實在疼得厲害了,實在是忍不住了,那就端起酒杯來喝幾口,喝幾口似乎就不會那麼的疼了。

    這些年他因爲堅持不住,裏裏外外住了三次醫院,幸虧用的我哥的社保,醫院裏又有熟人這纔沒花太多的錢。

    可是這麼一拖二拖下去,他已經幾乎沒有辦法怎麼走路了,乾脆就安心在村子裏面當一個小小的木匠。

    沒事兒就在那大樹下面擺着攤子,有人就幹活,沒人就喝酒。

    喝着喝着....”

    王素娥說着說着,已經忍不住在蕭谷的懷裏面啜泣起來了。

    後半句她說不出來,但是蕭谷卻是非常的明白。

    喝着喝着,那個王木匠就把自己的手指頭給喝沒了,一下子...他連木匠都做不了了。

    從那之後,他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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