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蕭谷講的那些太過於惟妙惟肖了,讓那本就膽子不大的李潔直接忍不住再次痛哭起來。
這一次她哭泣得更加悲傷,也更加痛苦。
看着哭哭啼啼的李潔,就算是她的閨蜜孫莎莎此時也是心中一陣的煩悶。
看向蕭谷的眼神也更加的詭異了。
“你這人怎麼...總想把我們趕回去?”
“你這話問的,你不是說我是個好人麼,我是個好人我不讓你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難不成我還要讓你們在這火坑裏面繼續待着?”
“你....”孫莎莎知道蕭谷這話說得是真有道理,但是她總感覺這事兒好像不是蕭谷說得這麼簡單一樣。
“難不成你覺得我在騙你?”
“我...我沒有...”孫莎莎一邊安撫着李潔的情緒,一邊輕聲說着,“但我們也是和學校裏面下過軍令狀的。
說什麼也不可能連一節課就沒上過就直接回去,那豈不是讓他們把我們當成了笑話了?
這不行...絕對不行!”
孫莎莎這倒也不是找理由拒絕,而是她的確是如此。
說得好聽點就是執拗,不達目的是不罷休。
說得難聽了,那就是純純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過蕭谷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是一臉的無奈,他也不好再繼續勸說什麼了。
同時心裏面也是有了那麼幾分的可惜。
他當然不是什麼爛好人,看到了這兩個小姑娘差點被人糟蹋了,所以一時心善就想要讓她們趕緊離開。
這不胡鬧麼?
她們最後如何,和他蕭谷有什麼關係?
他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給趙爽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
蕭谷已經問過趙爽了,她之前也算是一個在國內比較好的大學上學的大學生,所以教導一些小孩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如今這學校搞得這麼大,又是電視臺,又是地方記者,還有縣裏面教育局的領導和鄉里面的領導關注着。
若是等學校弄好了,這老師走了。
那這事兒不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了麼?
楊懷恩到時候還不得急得上了吊麼?
就算是那兩個來這裏找存在的領導到時候也是一身的麻煩。
所以這事兒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決這個問題。
好好的村長和領導也不能把這兩個女人給強行綁回來啊,那麼替代品自然也就可以出現了。
到時候他只要推薦一下,趙爽自然而然就能夠代替她們其中的一個人成爲新的支教老師。
至於是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還是用其他的身份就不需要他來管了。
而在學校裏面有了自己人,這錢又是自己的,他想要做點什麼那不是簡單多了麼...
這計劃是真的好,要不然蕭谷也不會總盯着這兩個女人一直看,弄得趙爽和周月嬌還以爲這傢伙看上那兩個女老師了。
誰知道孫莎莎竟然是這麼一個性子,弄得他還挺尷尬...
不過當蕭谷看着李潔終於是不再哭哭啼啼之後,也知道這事兒只能先是這個樣子了。
“行了,時間也是真的不早了,在山裏走夜路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揹着這個傢伙,你們跟在我後面先回去吧...”
蕭谷說完之後也直接將那受了傷的郎懷義直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帶着兩個女人就朝着村裏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兩個女人都是出奇的沉默,或許是她們還沒有從之前的事情之中清醒過來。
兩個人只是互相依偎着跟在了蕭谷的身後。
而那被打得十分悽慘的郎懷義則是在幾次猶豫之後突然朝着蕭谷輕聲說了一句。
“你爲什麼不告訴她們實話。
其實只要在村裏面和學校裏就不會那麼危險,今天的事情說到底還算是個意外...”
郎懷義似乎是真的知道點什麼,讓蕭谷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您...不是第一次支教?”
“我當然是第一次來這裏支教了,只不過之前我有一位師兄也當了三年的支教老師。
來之前他和我說了很多,也說了很多在這裏面要注意的事情。
所以我知道你的確是沒有在說謊故意欺騙她們,你只是有些嚇唬她們而已...”
“郎老師既然知道,幹嘛不拆穿了我..”
“你又不是騙人我幹嘛要拆穿你?”郎懷義想笑一下,但是剛剛一笑就牽動着自己的臉上和肚子上的皮肉都生疼,也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是挺有本事,就是總被別人說成慫...”蕭谷忍不住撇了撇嘴,“那位村長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唯唯諾諾了一些。
這麼多年別說喫肉了,連喝湯他都快喝不上了。
別的村長在村裏是個什麼樣子,雖然不敢說一言九鼎也是把村裏面的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到了他這,哎!”
蕭谷也是挺無奈的,都是貧困村,看看人家其他的幾個村要麼就是拉扶貧的人過來白給錢白拿東西。
要麼就是弄點好待遇過來撈點好處,實在不行還能糊弄點錢下來。
正所謂誰家過年還不喫頓餃子啊。
這西楊村可倒好,這麼多年什麼扶貧什麼支撐那是一丁點都沒拉上。
反倒是前幾年省裏讓各村出人去某個廠子裏面打工他比人家其他村子裏面的指標更多。
這拉壯丁的活....真是夠了!
聽着蕭谷的話,那郎懷義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一個好村長的,畢竟他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是好歹也是爲了村子裏面好。
而且我們也算是受了人家照顧,能夠在村裏平平安安的,日子也還算好過一些。
等到學校建好之後,你不是要弄校舍麼。
那就更好了,到時候我們也就都搬到了校舍裏面去。
慢慢來....會好的!”
聽着郎懷義那充滿了希望的語氣,蕭谷反倒是感覺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些沉重了。
“你今天你都被打成了這個樣子....你咋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蕭谷的確是有些不理解的,“要知道你以後要教的孩子裏面,可能就有他們或者他們親戚的孩子的。
你....”
“有也沒有關係,作爲老師哪裏有挑學生的道理。
不管學生是誰的孩子,不管學生的家裏是做什麼的,也不管他們的家裏做過什麼。
只要是進了學校,就都是老師的孩子。
我就都得管!”
他們...”
“而且就是因爲有他們的孩子,我才更加不能走了。”郎懷義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這個村裏面的事情你說得對。
你說的都對,非常對...可這是現實卻不是應該的。
沒有人可以決定這大山裏面的孩子就應該受苦受窮,沒有人可以決定這大山裏面的孩子就只能做這種事情。
更沒有人可以替他們決定他們的未來。
父母決定不了,大山也決定不了。
我要幫助那些孩子,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我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以後真正應該去幹什麼,不管是爲了這個國家,還是爲了他的家庭。
亦或者是爲了他自己。
我要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骯髒和黑暗。
這個世界還有光明存在。”
“....”蕭谷被郎懷義說得都快要激動了,他感覺自己要不是雙手得拖着他的兩條腿,現在說啥都得給他呱唧一個。
可這個話咱們再轉一下也可以。
“你想要做的這些...恐怕很難...恐怕...”
“你是覺得我做不到是麼?”郎懷義似乎很明白蕭谷想要說什麼,他沒有任何的不滿和不開心的樣子,“做不到就不做了麼?那不是一個老師該做的!”
“老師該做的?老師該做什麼?”
“傳道受業解惑,或許一個老師不能夠將自己的每一個學生都培養成才,但是他要讓每一個學生都學會,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放棄希望。
這是一個老師的底線。”
“這樣的老師...不多了!”蕭谷無奈,他覺得有些可笑,“明知道做不到你還要做?”
“對,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誰讓我是老師呢!”
“那剛剛也是這樣,明知道你上去了也是捱揍,但你也要去?”
“對,誰讓我是老師呢!
我上去了,或許還有那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不上去她們希望都沒有了。”
“這點希望有什麼用...”
“可我就只有這個本事啊,傾盡全力,爲此而已!”
“.....”感受着後背上的這個傢伙話語之中的真誠,蕭谷有些沉默,“爲啥啊...”
“誰讓我是老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