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這個旺是怎麼學的,反正從那之後傻子就跟着他娘一樣姓喬,叫做喬旺。
母子兩個人相依爲命了許多年,哪怕是喬旺之後也是傻里傻氣的,傻子娘也沒有多說過什麼話語。
還無論做什麼都帶着這個孩子,彷彿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全部一樣。
慢慢的,傻子也就成了西楊村的人。
但是時間是一把刀子,隨着時間的流逝,傻子孃的父母都沒了,留下了一個宅子還有十幾畝的土地。
當然,還有一些存款等等。
不多,但終歸是一筆橫財,而這老喬頭偏偏又沒有個兒子,只有傻子娘那麼一個女兒在身邊待着。
這一下子這喬家可就成了真正的香餑餑,不知道多少人眼饞了起來。
那些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親戚們一個個都和見了屎的狗一樣衝了出來,想要從傻子孃的手裏把這些錢騙出來。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兩個傻子能夠有什麼作用,他們守着這個家守着那些田也不會用啊。
給他們,他們還能養活自己的家人。
這叫什麼?叫做廢物利用,叫做合情合理!
人,總是能夠給自己做事情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這就是他們成年人的優勢,誰讓他們有這個腦子呢。
被惦記上的喬家傻娘雖然不明白錢的概念,雖然不太明白那些宅子那些田有什麼用,但是她知道自己要照顧兒子。
而照顧自己的兒子,那就需要錢,那就需要宅子和田地,所以她不能給任何人!
衆人見到這個傻子竟然好幾次都不上當,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想要趁着沒人的時候做點不該做的,或者說...用點非正當的手段。
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那一天傻子娘沒了...衝進喬家的人也躺下了兩個,當人們衝進去的時候只見到了喬旺一直守在他孃的身邊。
手裏一把菜刀,菜刀上全都是鮮血...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報警,抓人,然後送到監獄之中,最終的監察結果雖然每個人都管喬旺叫做傻子,但是檢查結果證明...他並不傻。
只是他非常的憨厚?
還有一種說法是,其實喬旺很明白,他只是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傻子娘就會一直陪着他。
母親只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孩子也只想守着自己的母親。
喬旺在監獄裏過得很不好,曾經有出來的人所,他在裏面一直受欺負,因爲總是喊媽媽。
然後也經常捱打,現在人已經削瘦的不成樣子了,還能夠活多久又有誰知道呢。
反正,他出來的可能性是基本沒有了。
只不過,在那件事情之後,村子裏面出現了兩句話。
“你們看吧,傻子生出來的就是傻子,她是個傻子還非要生這個孩子,這不是害人害己麼?
既然是這個樣子,那不如干脆就把這個孩子打掉。
國家就應該出臺法律,精緻傻子生孩子!”
“傻子殺人啊,他也是被逼瘋了,你說那羣人也是,怎麼就...最後好了,人沒了,傻子自己也進去了。
蕭谷每次聽到這兩句話的時候都很不是滋味,他曾經問過蕭大山,這到底是爲什麼。
蕭大山沒有回答,只是帶着一些工具就去了幾個人家,然後當天晚上那幾家人就鬧起來了肚子,一鬧就是足足一個星期。
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都沒能緩過勁來。
然後,蕭大山才告訴蕭谷一句話。
“他們知道是我乾的,你看他們敢嚼我的舌根子麼?
這羣人可能是覺得傻子娘不夠可憐,在老天爺奪走了她的腦子之後,這羣人還想要奪走他們的子宮?
至於傻子是不是應該生孩子,她親兒子都沒有吭聲,用得着這羣王八蛋說什麼屁話!”
那是蕭谷第一次見到蕭大山生那麼大的火氣,直到很多年之後蕭谷才明白爲什麼,因爲當初老喬頭手裏面的那包墮胎藥。
是蕭大山給他的...
或許是當蕭大山看到了傻子娘爲了保護孩子寧可去山裏面風餐露宿,看到了傻子娘那種恐懼有謹慎的眼神,看到了...
總之,蕭大山或許是真的後悔了吧。
他平生隨性而爲,說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人沒錢沒勢就算了,那最多是沒本事。
但總不能沒良心!
而那件事情,就是他唯一一次的沒良心。
從那之後,他再也不做這種藥,也不再種其中的藥材,哪怕那些藥材的利潤高,哪怕...偷着做這種事情賺錢特別多。
蕭谷拿出來的喬旺的事情,一時間讓兩個人都閉上了嘴巴,而蕭谷也直接告訴了他們一句自己銘記許久的話。
“她們就只是想要活下去,胡德彪你成天在網上吧啦吧啦說這麼多,我也沒看你敢站出來舉個旗遊個街啊。
沒有人不允許你因爲生氣而發泄兩句,抱怨兩句,甚至是看到了不平之事去怒罵兩句。
但是你用不着評價別人的生活。
你們兩個包括我,都是在努力的在這個世道里面求生活罷了。
說得難聽一些,咱們幾個都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反抗這個世道反抗天地的道理!
既然反抗不了,我想你們和我一樣,也沒有求死的想法,苟活!那就儘可能地活下去!
我不想知道這個女人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知道她不想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她還對生活有着一些信心,她還想要更好的活下去。
她這個當事人都有,用不着你在這裏給她剝奪了!”
蕭谷說完之後,便直接打開了車窗,然後緩緩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看着煙霧嫋嫋升起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人還沒到麼?”
“谷爺,到了!”王成看了看自己的後視鏡,然後朝着蕭谷說了一句。
很快,一輛熟悉的車開進了小區,緊跟着作爲他們行政部的主管吳胖子也帶着一臉的笑容緩緩打開了那本就沒有什麼用處的樓宇門。
“哎....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