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周圍，又說道：“大過年的，我不想惹麻煩，你也別拿這些話來激我。老爺子面前，就算是你，也掀不起風浪。程芮，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瞭解你嗎？”
程芮的笑僵在臉上：“我……我能有什麼花花腸子！”
“還要我明說？大家心思都一樣，何必藏着。”
程芮打量了他幾眼，不再說什麼，三兩步跟上父母的腳步。程浩盯着她的背影，輕笑一聲。在這個家裏，誰還沒有兩把刷子，真當他是傻子嗎？
唐月被程毅牽着到了露臺，這裏正好能將院子裏的一切盡收眼底，看着擺在地上的鞭炮煙花，唐月總算感受到了過年的喜慶。剛纔在屋子裏，氣氛太壓抑了。
程毅擁她入懷：“放鞭炮，怕了嗎？”
唐月擡頭看他，剛想搖頭說：“不怕。”這兩個字瞬間被鞭炮聲淹沒。唐月全身一顫，已經被程毅緊緊抱在懷裏。
程毅笑了，把人抱得更緊，臉上浮現出笑意，看着在天空綻放的色彩，程毅覺得，自己懷裏擁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明明很怕，還在他面前裝作膽子很大。
直到耳邊清淨下來，硝煙瀰漫，聞着熟悉的味道，唐月從程毅懷裏鑽出來，衝他笑起來。
“程毅，新年快樂！”
這可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新年快樂！月月。”
不好讓大家等着他們，兩個人在露臺透了一會氣就回到了餐廳，其他人都做好了，剩下離老爺子最近的兩個位置，是留給程毅夫妻倆的。
“看完了？過來坐！一會喫完飯，讓程毅帶你去放煙花。”
老爺子這麼依着唐月，完全把她當成小孩寵着，一家人看着，眼睛瞪得老大，這還是他們認識的程老爺子嗎？向來對家裏人要求頗高，怎麼到了唐月這，就是無底線容忍了。
程芮記得，以前，自己想看煙花，老爺子還說她不成體統，這麼大了還和孩子一樣瞎胡鬧。這會，唐月就不是瞎胡鬧了？
管家添了一句話：“三少奶奶，老爺子今年特地吩咐過，準備了不少煙花，回頭您自個去挑，想看哪個，就吩咐傭人，放給您看。”
唐月感激：“爺爺，我這麼大的人了，這樣，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現在年輕人，不都喜歡放煙花嗎？他們說這是什麼，浪漫！程毅平時忙，陪你的時間本來就少，現在放假了，還不抓緊時間，你們小倆口，想怎麼樣都行，沒人敢說什麼。年輕人，就要感情好。”
唐月被說得害羞起來，悶聲點了點頭，一桌子人開始喫飯。
年夜飯的氣氛稍微好一點，雖然都是些不走心的祝福，至少沒有陰陽怪氣。
大家本來聊得挺開心的，一個聲音突然從笑聲中冒出來：“程毅都成家了，真好。要是老三夫妻倆看見，肯定會很高興。”
當時，所有笑聲戛然而止。
老爺子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一口喝光了整杯酒，似是還不解氣，就這麼直勾勾瞪着周慧，喫人的目光把唐月也嚇到了。
再看程毅，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程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誰都知道，這話題在程家是個禁忌，不能提。偏周慧嘴快，喝了點酒，失控了。
老爺子穩穩當當放下酒杯，從衆人身上掃過，長嘆了一聲，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我喫飽了。你們，隨意。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休息。”他看向程毅：“程毅，你扶我回房間吧！”
程毅放下碗筷，起身扶着老爺子上樓，管家劉叔想上前幫把手，被老爺子拒絕了。大家目送程毅扶着老爺子上樓回房間，大氣都不敢出。
周慧嚇得臉色發白，她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惜，收不回來。好好的氣氛，一去不復返。
唐月坐在位子上，面對一羣陌生的人，多少有些尷尬。她只能安慰自己，不去看其他人，安心喫自己的。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太多利益牽扯吧！
這次見，程浩倒是老實了，估計還是怕了程毅。倒是程芮，老爺子走後，越發沒個消停，哪怕周慧是長輩，她的嘴也沒打算放過周慧。
“大伯母，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不長記性。我以爲，在國外這幾年，你已經學會怎麼哄爺爺高興，纔會上趕着回國，搶先一步到爺爺面前獻殷勤。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周慧自知理虧，又愛面子，想着，不能讓個晚輩騎在自己頭上，又硬氣起來。
“程芮，你在國外這幾年，倒是把家裏這點規矩忘了個乾淨。連尊卑大小都不記得了。我好歹是你的長輩，誰允許你這樣跟我說話的？”
程芮不以爲意：“我怎麼了？家裏還是可以說實話的，您別拿長輩的身份壓人，小心把剛進門的唐月給嚇着。她可是爺爺真正心尖上的人。到了唐月這，程傢什麼規矩都沒有了。對吧？”
這話聽着，像是在捧唐月，可唐月又覺得陰陽怪氣，像是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來了。
果然，程芮就說起了唐月。
“唐月，我真的挺好奇，你是怎麼把爺爺哄得服服帖帖的？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他對誰這麼寵過，除了程毅。就算是程毅，爺爺也會大小聲，規矩從來沒破例過。唐月，你可是獨一份。”
唐月笑了笑：“是嗎？可能，爺爺年紀大了，現在想法有所改變吧！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我沒用過什麼辦法。”
“你看你！都是一家人，我們要是都學會了，把爺爺哄高興，不是很好嗎？你別這麼小氣，跟我們分享分享。”
程芮笑着和唐月勾通，可唐月覺得，她這笑容裏，是透着刀子的，傷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