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支支吾吾：“夫人，這……先生他……”
“兒子都帶兒媳婦回來了，趕緊給他打電話。你要是不打，我自己來。”秦怡說着，就要找手機給自己的丈夫打電話，吳嬸急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秦怡，才能讓她安靜下來。
程毅皺了皺眉頭，上前攔住秦怡。
“媽，我們剛回來的時候，碰見爸了。你忘了？他跟你說了，今天陪爺爺出去應酬喫飯，不回來的。”
秦怡一愣，看着程毅：“是嗎？”
吳嬸連忙附和：“先生是說過，您那會還沒睡醒，肯定是沒聽清，給忘了。”
好一會，秦怡像是信了：“好像……是這樣的，我還真是年紀大了，忘性大。許多事，一眨眼就給忘了。人老了，總是這樣，不中用了。”
“誰說您不中用，您這丹青，造詣更高了，誰敢比。”
丹青是秦怡最得意的，不管是人還是物，到了她的手裏，都能栩栩如生。而她畫得最多的，就是丈夫程嶽的樣子。
“你們就恭維我吧！年輕人，就沒有喜歡這些的。行！我們不管他，你們回來了，可要在這好好喫頓飯。吳嬸，你吩咐廚房多準備些阿毅喜歡喫的菜。還有唐月，看她喜歡喫什麼，多準備些，今天，我們好好熱鬧一下。”
程毅和唐月陪着秦怡聊了一整天，唐月才知道，秦怡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程毅盡得真傳，看來，是把父母的優點都學了個遍。
唐月不知道在秦怡面前有什麼禁忌，不敢多話，更多時候是傾聽。秦怡也會問起她的生活，倒也不會冷落了她。
唐月漸漸發現，只要不提起程毅的父親，秦怡其實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只是，關於程毅父親的一切，在秦怡的記憶裏，好像只停留在他們過去的生活。
午飯時，唐月還陪秦怡小酌了幾杯，喝的是自家釀的果酒，口感不錯，唐月不敢貪杯，怕後勁足，再壞了自己的形象。
午飯過後，秦怡犯困了，被吳嬸扶着去休息，還不忘和程毅交代，走的時候，記得拿走她做的果醬，那是程毅小時候最愛喫的。
平時，程毅是不喫甜食的，只有母親親手做的果醬，他會嘗一些。秦怡睡下，程毅和唐月起身返程。門口，吳嬸將準備好的東西放上車，有些不捨。
“少爺每次來，夫人還是很高興的。要是有時間，少爺可以多陪着少夫人過來看看夫人，她一個人，太孤單了，一直活在過去的記憶裏，經常對着自己的畫發呆。雖然情緒平靜，可也看着讓人心疼。”
程毅應下：“我知道了，有空，我會和唐月常過來。我媽這裏，吳嬸你多費心。有任何事，你可以直接聯繫我。”
“是！少爺，少夫人，路上小心。慢走！”
唐月上了車，回去路上，她還能感覺到，程毅是捨不得的。秦怡是他的至親，沒有誰比他更希望秦怡能好起來。
“媽的情況……醫生怎麼說？”
“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是心理原因，還是身體……”
“都有，我也讓古餚來看過，連他都說難。腦子裏還有血塊，手術風險太大，我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險。”
唐月蹙眉，沒有再問。西醫的手術治療，風險的確很大。腦子裏有血塊，是否可以考慮看看中醫？鍼灸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只是，現在，真正有能力的中醫已經越來越少，更多的是欺世盜名之徒。
回頭，她或許可以去幫忙打聽一下。
路上，程毅說起他父母的事，唐月這才知道，他的父親當年是出車禍去世的。當時，夫妻倆都在車上，父親搶救無效，母親撿回一條命，醒來後卻變成了這樣。
“那天晚上，他們是約了我大伯和二伯見面，父親只說，談很重要的事，具體是什麼，卻沒有說，後來就出事了。當時，他們三兄弟因爲一個項目，有些爭執。”
唐月打量着程毅：“你覺得，你父親的死，和你兩個伯父有關？”
“沒有證據，我不敢亂說。只是，不排除這種可能。他們一直看我爸不順眼，不服他管理公司，明爭暗鬥，也不是什麼祕密。”
“不至於吧！他們可是親兄弟。”
血肉至親，會因爲這些身外物，要對方的性命？
“以後，你見到他們，留個心眼。這兩家人，沒有一個是善茬。以前鮮少帶你接觸程家人，就是這個原因。”
其他人，唐月沒多大感覺。程浩和程芮倒是留給了她極深的印象。程浩就不用說了，程芮，那頓年夜飯上，她說那些話，唐月想不記住她都難。
“程芮好像不太待見我。”
程毅笑了：“那不是不待見你，是不待見我，你被我牽連了。”
“爲什麼？”
“我一個人管着程氏集團，她能待見我？你以爲，他們都趕着回來過年，當真是想老爺子了嗎？老爺子年紀大了，他們也有了顧慮，常年待在國外，可不是辦法。”
“程芮意氣風發的，他們在國外的日子應該不會差吧？”
“過得好，也不影響他們回來爭搶家產，當初，他們不就爲了這些，一直爲難我父親嗎？習慣了！我就是在這種環境里長大的。”
唐月這才發現，生在富貴人家，不見得是件好事。貪婪使然，讓人總是想得到更多，不會滿足於眼前所有。窮其一生，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唐月還是覺得，知足才常樂，不然，活得太累。
想起了什麼，唐月私下問簡妍，讓她幫忙留意一下，有沒有特別厲害的中醫，要有真材實料的那種。簡妍門路多，說不定，她能找到。
她還是覺得，秦怡一直這樣，不是辦法。如果能好起來，程毅應該會開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