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連忙站起來,緊張地看着程毅。
“人,沒事了吧?”
程毅一擡眼皮,周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氣凝神,不敢出聲。
“要是有事,你覺得,你還能安然無恙坐在這?大伯母,我最後提醒你一聲,不該有的心思,趁早打消,否則,別怪我心狠,不顧念血緣親情。”
周慧連連稱是:“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這裏,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我沒騙你們,我真不知道是誰給我發的地址,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以後,沒有你們的允許,我肯定不過來打擾。”
“你還想有下次?”
“沒有了。不會有下次!那個,程毅,關於你大哥的事……”
“大哥的祕密,我會替他保管好。只要你們安分守己,大哥自然不會有事。如此,大伯母,你能安心了嗎?”
周慧也知道,想讓程毅把手裏證據交出來是不可能的,她沒想到,纔回來沒多長時間,程毅就握住了兒子的把柄,現在的他比以前更可怕了。
“放在你這,我最安心,只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樂意之至。天也黑了,大伯母慢走,再不回去,大伯該着急了。”
被程毅提醒,周慧不敢久留,立即讓司機送她離開。再遲點,她怕程毅把她留下。
唐月看着車走遠,回頭見程毅坐在太師椅上,神色嚴峻。
“情況不好嗎?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能找到這,肯定不簡單。對方還知道讓周慧過來探虛實,這是在借周慧的手試探,我媽好幾年沒有露面,外界有不少猜測的聲音,我本想把人保護好,心想着,就這樣也挺好,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現在看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唐月有些驚訝,聽程毅的意思,似乎不希望他母親想起過去的事。
他難道不想讓當年的車禍真相大白嗎?
“你有顧慮?”
“我媽受了很大的刺激,這是事實。誰能保證,治好以後,她能承受第二次打擊。現在這樣,至少她沒那麼痛苦。”
原來,程毅擔心母親接受不了父親已經去世的事實。想想也是,都是痛苦的回憶,秦怡自己未必願意想起來,忘記,雖說是一種逃避,至少不會那麼痛苦。
“可是,現在有人坐不住了。”
過去幾年裏,兩位伯父帶着家人遠居海外,對國內程家的事不聞不問,家裏也算過得天平,靜心苑也沒出現過什麼差錯。現在,他們突然回來,母親就發病了。
程毅很難不把兩者聯想到一起,即便是一家人,他也不敢輕信兩位伯父。
“你懷疑,是程家人?”
“做任何事,都有利益牽扯。我媽若是出事,對誰最有利?他們不回來,安然無事,剛回來,這就出事了。還是在大家都嚷嚷着要給媽找中醫治病的時候,我不傻。”
“周慧親自過來的,也說消息是別人給她的。那就是……二伯父這邊的問題?”
“不好說。”沒有證據,程毅不會輕易下定論。兩家各安心思,互相算計。也有可能是周慧故意演的一場戲,掩人耳目,方便得到他們的信任。
二伯夫妻倆更是精於算計,借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而眼下最大的問題是,他可能沒辦法讓母親繼續過着安逸的生活了。
程毅不說話,唐月已然猜到,他有自己的想法。
“你打算怎麼做?”
“找人,治病。”既然不知道別人會給母親找些什麼醫生看病,還不如搶在他們前面,先把母親的病治好。若是母親清醒了,一切都會明白,他也不需要再爲母親擔心。
“你有合適的人選?”
“一直有,只是,要治好,需要冒險,這幾年,我也一直猶豫,沒有做決定。再者,我媽的身體狀態沒有調理過來,我也沒有着急去做這件事。”
“已經聯繫好了?是誰?”唐月也在找有真才實學的中醫,說不定,她可以藉着這個機會。
程毅一眼看穿唐月的心思,笑着朝她招手:“明天,趙洋會親自把人接過來,到時候,我給你引薦,你就知道了。”
程毅故意賣了個關子,話說一半,反而讓唐月惦記着,一整晚都沒睡好。
秦怡情況不穩定,程毅不敢走。天也黑了,二人乾脆在靜心苑住下,等明日醫生過來,給秦怡看診。
唐月試着賣乖討好,程毅偏是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管用,唐月沒轍了,只好放棄,硬生生憋到第二天,眼巴巴等着趙洋把人送來。
等的時間裏,唐月也沒有閒着,買來的書,她看了不少,還自己做了批註。可她擔心,紙上談兵,總覺得只懂些皮毛,沒有實際經驗,她不敢亂說。
靜心苑的清晨很靜,唐月坐在院子裏品茶看書,一時覺得,自己像是隱居高人,整個人清醒不少。
唐月正讓程毅坐着,她試着號脈。
脈象是中醫辨證的證據之一,所謂脈象,包含位、數、形、勢四個方面。唐月正認真感受正常人該有的‘平脈’,院外已經傳來停車的聲音。
來了!
兩人先後起身,程毅親自出去迎接,唐月還在想,程毅能把誰請來,態度恭敬。唐月跟上前看個究竟,便看見趙洋正打開車門,車裏,一身着淺灰色唐裝的老人從車裏下來。
他頭髮花白,留着一撮山羊鬍須,標準的國字臉,透着一身正氣,頗有道骨仙風的感覺,唐月聯想到了‘世外高人’,心裏有了猜測,又不太敢相信。
老人揹着一老式的紅木醫藥箱,朝他們走來,老遠就看他臉上透着淡淡的笑容,不見他擺架子。
“程毅小子,你這次可是真的想明白了?”
程毅上前拱手行禮,賠笑道:“麻煩華老親自跑一趟,本來,今天應該晚輩去拜訪您的。事發突然,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