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希看着那些排查出來的資料，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頁面翻動，她的手指不由頓住。
“段偃……”
看到這個名字時，幾個關鍵字映入眼簾，神經科醫生，心理，F市。
莫以希不由皺眉，回想起段偃那溫和的笑顏，搖了搖頭，看着那份資料，抿了抿脣還是將其列入了嫌疑人的名單。
再一看時間，此時已然過了十二點。
“都這麼晚了，先回去吧。”
莫以希自言自語地開始收拾東西，寂靜一片的資料室不由讓人感到害怕。
走出警局，馬路上燈光昏黃，時不時有秋夜的微風拂來，帶着陣陣涼意。
看到空空如也的停車棚，莫以希瞪大了眼睛:“***，現在的賊都這麼猖狂了嗎？警局門口把我電驢偷了!”
“別讓我逮到你小賊，不然……”
莫以希一路嘀嘀咕咕地走着，天空突兀地開始飄起濛濛細雨。
“要不要這麼倒黴，這麼對待一個辛勤勞作的人民公僕，老天你的心不會痛嗎？……”
莫以希接着開始嘀嘀咕咕罵天。
雨更大了。
莫以希:……我錯了還不行嗎？
一聲輕笑傳來，莫以希只覺頭頂一片陰影籠罩而下，警覺回過頭去，被嚇得後退幾步。
“段先生，你走路爲什麼半點聲音都沒有，現在是半夜真的很嚇人。”
莫以希看清來人，鬆了口氣道。
“會不會是警察小姐，罵天罵得太認真了，沒有聽到我腳步聲的原因呢？”
段偃微笑着將傘往莫以希那邊傾了傾。
“啊，哈哈。有可能哈。”
莫以希面上神色一僵，難道自己對着老天爺說的那些國粹都被段偃聽到了？這會不會影響他們警察的形象啊。
“警察小姐似乎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可以跟我說說嗎？”
段偃淡淡笑着道。
“好事不成雙，禍事不單行。我的電驢居然在警局門口被偷了，簡直離譜，這天八百年不下一次雨，這回卻偏偏被我趕上了……”
莫以希聞言，好像找到了一個樹洞般，開始狂倒苦水。
段偃撐着傘，站在莫以希跟前，面上微笑着，卻是十分認真地聽着莫以希這些發泄般的話，時不時應上一句話。
話畢，莫以希呼出了口氣，頓時感覺心裏舒暢了許多，這才發覺段偃一直聽着自己叨叨叨講了這麼多。
“抱歉啊，段先生我一時沒收住話，大半夜的還把負面情緒帶給你。”
莫以希忙說道。
聽此，段偃面上笑容不減，緩緩搖了搖頭:“是我讓警察小姐講的，傾聽也是我的工作之一，現在警察小姐感覺好多了嗎？”
“現在感覺非常好，明天我就去查監控，把偷我小電驢的那個賊揪出來。”
莫以希又恢復到了鬥志滿滿的狀態。
“對了，段先生怎麼會在這裏？”
看着段偃，莫以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繼而問道。
“B市有工作調配，所以來這裏小住幾個月，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警察小姐。”
段偃緩緩答道。
“哈哈，那我這個應該也算工作調配吧。段先生經常在幾個省市之間來回嗎？”
莫以希打了個哈哈，繼而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我之前是神經科醫生，後來從醫院辭職，在網上開了個心理診室，接待有心理疾病的病人，所以會在幾個省市之間來回……”
段偃一眼便看出了警方大概是查到了什麼，大方承認道。
看着段偃，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所陳述的都與資料能夠對上，莫以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擡頭時便看到段偃微笑着望着自己，莫以希連忙笑道:“段先生別誤會啊，這是我們警察的職業病了。”
“沒關係，今天能見到警察小姐，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呢。”
段偃淡笑着迴應道。
看着段偃含笑的目光，莫以希不由一愣，隨即想起，他們每次見面好像都十分離奇，眼角眼角不由抽了抽。
雨越下越大，傘上響起了“噼啪”聲。
“這雨下得更大了。”
莫以希不由咋舌。
“要不我請警察小姐喫個夜宵，這個路段冷清不好打車，去到前面有攤點的地方，車輛也許會多起來。”
段偃看着莫以希滿臉糾結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聞言，莫以希眼前一亮:“真的嗎？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好啊，不勞煩段先生破費了，這頓我請，就當感謝段先生今天晚上的幫忙了。”
莫以希笑嘻嘻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段某人便卻之不恭了。”
段偃微笑答應下來。
巨大的紅色雨棚下，炭火烤着的肉串滋滋冒着熱氣，煙霧與水霧交織在一起，昏黃的燈光下襬放着幾張木製的桌椅，四周坐着零星的幾人，桌上放着啤酒與烤肉，快意地暢談着。
兩人的到來，不由迎起周圍人的側目，段偃西裝革履如何都透着跟着裏格格不入的氣質，而莫以希則穿着一身警服。
“喝酒不？”
莫以希問道。
段偃微笑搖頭。
“好，老闆先要瓶肥仔快樂水，然後來十串烤……”
莫以希點頭，隨即開始高聲喊道，一副老練的樣子。
“好嘞!”老闆從燒烤架旁擡頭，看到莫以希爽快地應道。
周圍的人聞言，也收回了目光，繼續喝酒喫肉。
“來，段先生，走一個。”
隨着呲呲兩聲，莫以希將可樂拉開，遞到段偃手上，隨即碰了碰，給自己灌了口可樂，小臉頓時皺到了一起。
段偃拿起可樂喝了一口，神色如常。
“警察小姐，好像很熟悉這裏。”段偃緩緩問道。
“也沒有，只是偶爾和同事們來這喫一頓。”
莫以希解釋道。
“莫警官，今天這麼晚了纔來啊，這男朋友？”
老闆端着兩盤子烤串走了過來，看到段偃不由好奇問道。
“不是，這天不是下雨了嗎？沒帶傘和朋友碰巧遇到了，就來你這喫個夜宵，等雨停呢。”
莫以希朝着段偃尷尬地笑了笑，趕忙解釋道。
“哦這樣哈，這雨也真是的說下就下，今晚客人都少了，給你們送了些烤串，莫警官你們慢慢喫哈。”
老闆應着，便朝燒烤架旁走去。
“好嘞，老闆仗義。”
莫以希感謝道，隨即轉向段偃。
“段先生，今天我這頓我請，你先嚐嘗，老闆的烤串很地道的。”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段偃看着烤串眼眸閃了山，但還是拿了起來。
“怎麼樣？”莫以希問道。
“味道很好。”段偃微笑迴應。
“哈哈，我就是說吧……”
莫以希拿起盤中的烤串喫着，一邊侃大山，段偃便一直聽着她說着警局種發生的種種，還趁着她不注意，將籤子偷拿到自己面前幾根。
“哦，喫完了。”
發現盤子空了，莫以希停住了話頭，有些悻悻然地收回了手。
“警察小姐還要些嗎？”
段偃問道。
“不要了，我好撐，誒，雨好像停了。”
莫以希這才注意到雨已經停了。
“是咯，莫警官，咱也要收攤了。”
老闆在不遠處應道。
“老闆，你都要收攤啦，現在幾點了？”
“兩點六刻了。”段偃緩緩回答道。
“都這個點了，段先生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是我沒注意時間，麻煩你到這個時候了。”
莫以希慌忙起身道。
“既然都到這個點了，我們就幫老闆收攤吧。”
段偃緩緩起身微笑道。
“好！”
幫着老闆收完攤子，市中心的大鐘面上散發出光茫，顯示着凌晨三點的到來。
段偃擡眸看向遠處散發着淡淡光芒的大鐘，莫以希順着段偃的目光望去，不由好奇。
“段先生，你在看什麼？”
聽到莫以希的話，段偃緩緩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人。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鐘格外特別。”
“噢，B市這座大鐘的確很特別。”
莫以希認同地點頭。
“有車來了。”看到駛來的出租車，莫以希趕緊伸手攔下。
“警察小姐，路上小心。祝你早日成爲一名出色的警察。”
段偃微笑着朝莫以希告別。
“好的!很感謝段先生今晚的幫助，再見!”
莫以希在車內朝着段偃揮手告別道。
出租車緩緩朝着大鐘的方向駛離，漸漸融入夜色。
段偃望着那暗淡下去的大鐘，面上神色卻是漠然，警察小姐，到時候你應該不會想再見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