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人跟着她回到家裏,很快二丫找的大夫也來了。

    “這鏈子有點不太好辦啊。”

    老大夫看的直皺眉頭:“這都穿過去了,強扯估計得傷着骨頭。”

    江晚靈看了那胡人一眼,對他說:“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來決定。”

    少年目光有些複雜的注視了她片刻,突然牙齒咬緊,竟是雙手抓住鏈子,強行把它扯了出來!

    江晚靈:……

    是個狼滅!

    扯完鏈子的他疼的吐出幾口鮮血,大夫忙上前把了脈又仔細看了看傷口。

    “傷口發炎了”大夫對此已有經驗,從藥箱裏取了一把小刀出來遞給他:“你自己來吧,把腐爛之處刮掉,再上金創藥,估計能有個個把月就能好了。”

    嗨喲,這還自己給自己治上病了,江晚靈有些無語,感情我這請了個大夫最後就只是買了點金瘡藥?

    那胡人咬着一塊帕子將腐肉刮盡,大夫給他撒上金瘡藥,再包紮一下,也就完事了。

    因爲是他自己治的病,大夫也不好意思多收,買藥和大夫的看診費一共也就去了二兩。

    江晚靈不得不感嘆一聲真省錢。

    四兩銀子就買了個護院加夥計,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二丫打了盆熱水進來,江晚靈用乾淨的熱帕子在他上半身擦拭起來。

    “最近先不要碰水也不要洗澡,若是實在不舒服,就讓二丫給你打熱水你自己擦下身子。”

    少年面色依舊蒼白,但此刻目光落在正忙上忙下替他擦身的小手上,到底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爲什麼買我?”

    “我生病了,你買我……不划算……”

    他顯然還對中原話不太熟悉,但好在說起來也還勉強算的上流利。

    江晚靈意味深長的笑道:“到底劃不划算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她擦完上半身將帕子遞給了他:“其他地方自己來,你傷好之前我不會讓你幹活,安心養傷。”

    說罷帶着二丫出去了。

    完顏兀朮看着那離去的小小身影,眸色有些許茫然。

    他本是客顙瓦部落的勇士,這次在與中原傅家軍將的交手中重傷,被擒後被轉手賣到此地。

    因他一身武藝,那人販爲了限制他的身手,乾脆就用鐵鏈將他鎖了起來。

    這些天他一直都被牽到人市上去賣,可買家們看他身體有傷,皆不肯問價。

    可沒想到,今日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會將他買了下來。

    部落堅信被俘虜的族人就應該自己選擇自殺,否則貪生怕死一定會讓部落被草原之神懲處,給部落降下天災。

    按理說他本該爲了信仰死去,可他還有一個妹妹,他不想死,他想回到草原,好好的將妹妹撫養長大……

    …………………………

    門外二丫嘰嘰喳喳的問開了。

    “姐姐,你爲什麼要買他啊,你看他現在一身的傷,啥都幹不了,咱們還得花錢養着他!”

    江晚靈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你還想恢復女兒身份嗎?”

    二丫睜着大眼:“當然想啊!隱藏身份可真的是麻煩死了,動不動就怕露餡。”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滿意的勾起嘴角:“既然你知道隱藏身份困難,就對裏面那個人好點。”

    二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江南,廉親王府。

    迴廊八角亭內,傅景修有些百無聊賴的看着面前拿羣獻媚的女人。

    燕環肥瘦,美貌者甚多,香風陣陣,鶯歌燕舞。

    明明這些女子比起那個棄他而去的女子差不了多少,甚至有些人的美貌還要更甚一籌,可偏生他腦子唯一留下的,竟還是那個女人的形象。

    半年了……

    整整半年,他幾乎將大梁整個翻了一遍,可硬是沒發現半點那個女人存在過的痕跡!

    她好像突然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他怎麼找都無濟於事!

    “將軍。”領頭的女子身穿薄紗款步姍姍的向他靠過來,聲音既嬌又媚:“奴家喂您喝酒。”

    傅景修心中涌起一陣不適,但想到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還是賭氣一般的將送到嘴邊的酒喝了下去。

    “酒不錯。”他舔了舔脣,烈酒入喉讓聲音有一點嘶啞:“你們跳的也不錯,都下去吧,讓賬房給你們多支一倍的工錢。”

    這話一出,領頭女子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們都是廉親王妃四處蒐羅來的清倌,自己也是奔着做將軍的妾來的,結果沒想到將軍居然只把她們當作一般舞妓,一來就讓她們跳舞,跳完了幾兩銀子打發了事。

    “還有什麼事嗎?”

    傅景修見衆人站着不動,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是嫌自己給少了?

    他也不是什麼吝嗇之人,這剛剛化雪的春天衆人穿得這麼單薄跳舞也着實辛苦。

    這麼一想,他自認大方的又開了尊口:“五倍工錢,再多可不行了,人可不能貪得無厭。”

    衆女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們也不敢多留,一羣人只得老老實實的攏起衣物去了賬房。

    傅景修一路走到父親書房內,他的父王母后正在商量給他娶親的事。

    “修兒來啦。”廉親王妃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直到二十歲才生下的傅景修這麼一個男娃,對他簡直寶貝非常:“孃親給你找的那些女子怎麼樣,可有看的上的?”

    她這話問的傅景修一臉疑惑:“那些女子?一羣妓子罷了,母親難道還想讓她們伺候我?”

    廉親王妃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但兒子不願意娶親納妾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故而她的神色很快調整過來,執了他的手將人拉到書案旁坐下。

    “來,這些女子都是大梁四品以上官員家裏的名門閨秀,你快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看上誰娘就給你去提親!”

    傅景修聞言隨便瞟了一眼,本來漫不經心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

    江晚靈!

    畫上的女子生的一雙小鹿似的眼睛,巴掌小臉肌膚瓷白,全身骨架瘦小,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

    他心口嘭嘭直跳,明明失而復得,卻又彷彿似喜似悲。

    “娘,她是誰?”他迫不及待的指着那個女子的畫像問:“她是哪家官員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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