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師古雖然算盡天機,甚至爲自己留下了一個轉世的機會,但他從未想過,後代中竟有一個從未來穿越而來的人,親手摧毀了他成仙的希望。
“老弟,青溪鎮自古以來就是巫鹽的產地。棺材峽地下,幾千年來,無數礦坑形成,使這座山變得如同蜂巢一般。”
老胡輕聲嘆息,“除了地下河,還有汛期積蓄的雨水,再加上九死驚陵甲的蠶食地脈,這才導致瞭如今這般詭異的局面。“
他的聲音很小,震耳欲聾的地動聲掩蓋了大部分。
陳玄努力聽清他斷斷續續的話語,終於明白了老胡的意思。
山體的移動已無法阻止。
在大自然強大力量面前,棺材山如同漂浮在洪水中的棺木,被急流衝擊着逐漸移動。
面對這樣的天災,就算是山石都無法阻擋。
脆弱的岩層在衝擊下輕易崩裂。
只要棺材山沒有完全崩塌,它最終會衝入江中,甚至有可能截斷江水。
老胡說道:“類似這種毫無徵兆,奇異的天災依然會繼續發生,看來這一切的離奇天災,和這個華夏陰脈,沒多大關係。”
站在巖洞內,感受着大地的移動,想象着即將來臨的災難,衆人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他們無法預測現在棺材峽山體離江水還有多遠,但他們清楚,每移動一寸,離死亡也就近了一寸。
眼下唯一能做的,是放棄進入地仙村的封家古宅,尋找出路,迅速離開。然而,如何離開呢?
來時的路已歷經半天,翻山越嶺,過河穿水,充滿了危險。
除非能長出翅膀,或者像壁畫中的封師古那樣,坐在飛星之上,破空而去。
然而,這種神仙般的手段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他他們五人終究只是凡人。
受到九死驚陵甲肆虐,衆人所處的巖洞穹頂,灰塵如雪一般,籟籟而落,弄的衆人灰頭士臉。
但誰也沒心思去清理。
就在衆人面面相覷,似乎只能聽天由命時,外頭天地間忽然傳出一道刺耳欲登的動靜。
聽着就像是無數鐵纖刺破岩層峭壁發出的聲響。
瞬間讓人耳朵深處喻鳴不斷。
陳玄臉色微變,迅速從巖洞中探出頭,目光深處有一縷金芒涌動,摩破黑暗只這麼一會的功夫,裂縫竟然就已經莫延到了棧道上。
從中斷開了好幾處。
但等他目光望向底下深淵時,嘴巴卻是一下張的老大,腦袋裏喻的一下炸開,將那股刺耳的金屬聲都爲之壓下.“你們看看......九死驚陵甲好像死了?”
衆人一聽,也是長大嘴巴,尤其是胖子:“這玩意還能死得了?”
從他的角度朝下望去。
棺材山已經崩塌了大半,裂開一道仿若深淵般的溝壑,幽暗漆黑深不見底濃郁的血色,如同霧氣一般籠罩流淌,將黑暗渲染的猩紅一片。
藉着那微弱的光線,陳玄竟是看到移動的棺材山絕壁處,無數銅蝕銅刺,就像是枯萎的藤蔓一般,垂落下去.再無先前那般如妖物的詭異。
坍塌的絕壁深處,隱約還能見到被埋入地下的古銅器,鏽蝕的極爲嚴重,呈現出大片的銅綠.而那些銅刺,便是從古銅器中鑽出。
隨着棺材山山體不斷移動,越來越多的銅刺瞬間枯萎,墜入深淵的黑暗下在聽到他這句話的一刻,張日山已經迅速趕來。
舉目望去。
果然如同陳玄所言。
那些枯萎斷生的銅刺,就像先前的奇蟲怪獸一般,如雨點墜入深淵。
九死驚陵甲再如何詭異,畢竟也是生存在地底下的嗜血植物,據說它的根莖皆是紮根在古銅器內,不能脫離地脈。否則就會立刻枯化死亡。
棺材山受暗流推動,離開了原位。
緊緊裹纏在山壁上的銅蝕雖然強勁,但也無力阻止山體的移動。
從先前那驚人的金屬撞擊聲中,就能聽出來,九死驚陵甲的根鬚八成是被帶出了地脈。
所以眼下才會見到,銅刺如雨墜落深淵的一幕。
衆人貼着巖洞的石壁,探頭望着底下那無比驚人的情形,只覺得心神動盪,似乎連耳邊轟隆不斷的動靜都被壓下。連這種世間罕見的妖物,都在這場浩劫中死去。
衆人心緒越發不安。
難道今日真要如那些巫邪遺民留下的天啓一般,葬身於此,沒有半點回天之力?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
身下的棺材山忽然又猛地一震。
雖然看不清外邊的情形,但還是能隱隱感覺到,應該是棺材山被卡在了地洞的狹窄處。
猝不及防下,衆人只覺得外面的世界視乎正在天翻地覆!
這把他們五人弄得頭昏眼花,渾身骨頭就像散架一樣。
連身後那具柏木棺樟,都一下翻倒,原本就腐朽不堪的棺木,更是被震的裂成好幾塊。
好不容易等到那天搖地動的晃動停下,衆人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這地方待不了了,得儘快去到頂上,萬一山體崩塌,怕是就再無離開的機會了陳玄回頭,看向一側的老胡,臉色說不出的凝重。
後者重重點了點頭。
只是......
之前在石舫處,他們已經看到下來的棧道在山崩中斷了大部分,想要沿着原路返回已經不可能。
如何才能上去,成了擺在他們面前的難題。
“我先出去探一下。“陳玄目光一凝,沉聲說道。
然而,在他準備邁出一步時,頭頂上傳來嘩啦啦的刮響,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山頂滾落。
一陣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他對於危險的直覺已經救過他很多次,這一次也不能掉以輕心。
陳玄猛地收回腳步,身形朝後猛退。
就在他後退的瞬間,一陣陰風颳過,大量枯死的驚陵甲砸向破碎的銅蝕,如同密集的箭雨。
那些銅甲雖然已死,但銅刺依舊鋒利無比。
其中一截特別可怕,正好落到他原本要落腳的位置,深深刺入岩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