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深呼吸,靜下心來後,回憶起了什麼吧,表情淡然,幽幽開口。
“我原是有個哥哥的……”
君心真的從自己知道的一切,開始說起。
*
君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願意和涼澈交心了。
她是個有自己想法,有自己主見的女孩。
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會愚昧的,茫然的任性,亂來。
她對涼澈一直保持着某種神奇的距離,若說現在她願意相信他了,那也一定是涼澈變了。
也許以前的涼澈對她並沒有全心的,或是說真心的去愛……他總給她一種感覺,他在防着她,瞞着她……
她不會怪罪,因爲她,又何嘗不是?
她也一直防着涼澈,很多事瞞着他啊!
這是公平的,正常的。
可越往後,她的感覺越明顯,涼澈在變,他看她的眼神不再蒙着一層東西,而是直接,乾淨,堅定。
她有感覺,涼澈對她,縱使有隱瞞的祕密,心,卻是真的衝她,開放了。
她能感受到來自涼澈的真誠與執着。
如果一個人能讓你感覺到真誠和執着,你就會對他生出依賴感,還有……安全感。
就像司無城,她對那個師父就是在第一眼時便莫名的相信他,因爲他就是在第一時間給了她那種安全感。
司無城打一開始對她,就是真誠的。
這是隻屬於君心的第六感。
不管怎樣,現在的涼澈也給了她那樣的感覺。
這就夠了。
她願意,她就不會後悔。
君心願意對涼澈敞開她的心扉了。
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任務!
若是司無城在這裏,她可能會想也不想的就找司無城,而不是涼澈。
呵呵。
可司無城不在啊!
那就涼澈吧!
涼澈,也是好人呢!
君心說完了全過程,涼澈陷入沉默。
這是他需要了解的,或是說,他早就派人瞭解過的事實,只是其中的人情世故,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不由當事人來親口說,誰也調查不出來。
宋昱和宋月是樵夫的親生孩子,君心不是,樵夫收養了君心,原是這麼一回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樵夫明明收了錢,收養了君心,卻是拿她當童養媳來養的……並非……女兒。
他更不知道的是,宋月對君心不好,喜歡欺負她……這樣的概念不是君心詳細說出來的,而是無意間形容到的,他能聽出來她對宋月的不喜……
好刁蠻囂張的臭女人。
涼澈渾身上下散發着濃濃的殺氣,君心看着,心驚,輕喚。
“涼澈……”
涼澈擡頭,目光堅定。
“那樵夫死的太便宜。”
君心一愣。
涼澈卻沒有掩飾自己的滔天恨意,呼吸都有些急促的低吠。
“那兩姓宋的,該死!”
最後兩個字,猙獰,堅定。
聽着涼澈的聲音略帶沙啞,君心感慨之餘,莫名心暖,便就溫軟的一笑。
“解決仇恨最好的辦法不是面對,而是忘記。”
“我媽說的。”
君心說着,突然吐了吐舌頭:“我孃親說的。”
涼澈輕輕點頭,像一個惡魔突然被天使親吻,安靜的像個孩子。
“以前有個同學……是一個孩子,他被欺負了……”
君心擡頭看天,陷入回憶:“其實就是被罵了幾句,他打不過那幾個孩子,就趁他們下樓梯時從後面突然把他們推了下去,四個孩子,一個重傷,兩個輕傷,一個……”
君心抿了抿脣:“頭着地……死了。”
涼澈聽着,沒有太大感覺——活該!
是的,他就是這樣想的。
君心卻輕輕一嘆,她看向涼澈,輕喃。
“事情鬧大了,死去的孩子的父母到學……院來鬧,因爲犯事的是個孩子,且事出有因,最後協商的結果就是賠錢。”
涼澈脣角邪魅的上揚。
君心看着,輕嘖。
“那個死掉的孩子的媽媽氣瘋了,在事情都過去了大半年後的某一天,突然趁那推死她孩子的孩子一個人時拿塊磚頭……就是一塊大石頭,把那孩子給砸死了。”
涼澈漸漸皺眉——他發現君心說的,似乎很不合情理,可他沒出聲,只是聽。
他有感覺,一旦他打斷了君心,君心就不會再跟他多說了。
“這個母親被判了16年,還有很重的罰款……”
君心低下頭,輕輕一嘆……
沉默了好一會,君心擡頭看向涼澈。
“我們是修行者,心向往的是未來,目光所及,當是遠方。只看眼前……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媽咪……我孃親知道這件事後就跟我說,‘解決仇恨最好的辦法不是面對,而是忘記。’。那一瞬間,我覺得她說的真是太好了。”
想到什麼,君心輕噘嘴,露出思念的委屈模樣,輕喃。
“那時候我只是覺着她說的好,卻並沒有切身感受,只是知道,她說的,有理。”
目光輕滑,君心看向涼澈。
“之前我還在擔心,宋昱和宋月會不會變成我的心魔……”
涼澈不語——換成以前,他會立馬回答:抹殺了就是。可現在……他不敢那樣說了……
看着不再邪笑的涼澈,君心微微一笑。
“現在,我算是感同身受了。原來,放下的一瞬間,就雲淡風輕了。”
涼澈皺眉,心疼。
他想問,君心不是很小就沒了母親嗎?怎麼聽她意思,她母親還活着?
可惜,他什麼也不敢問,這樣難得的機會,君心在向他吐露真心呢,他只想靜靜的聽……
“解決仇恨最好的辦法不是面對,而是忘記。”
君心輕喃着,突然又嘆:“說的容易,真要去做,好難……”
君心突然一樂,笑着的擡眸去看一臉憐惜的涼澈。
“我儘量吧!小仇小恨的,我應該能做到……太大的仇恨……呵呵……”
君心想說,她也不是聖人啊!
要是有人殺了衛舜風或是她身邊這些她在乎的人,她真的做不到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