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我和王婆都是爲了你好,你身體裏的蛇靈……”
他欲言又止,驚恐地掃視着我。
彷彿站在眼前的不是我,而是一條兇狠的蛇。
我頭疼地搖了搖頭:“老爸,其實蛇靈並沒有你想這麼可怕,他救過我的命。”
老爸的瞳孔突然放大:“救你?”
我把蛇攔路還有鬼打牆的事告訴了老爸。
老爸心煩地點燃一根菸,蹲坐在門檻上:“我現在都糊塗了,到底該信王婆,還是該信你的話。”
王婆告訴他,蛇靈陰險狡詐,我被蠱惑得五迷三道的,還被上了身。
如今王婆口碑暴跌,又犯了病,根本無暇顧及我。
加上李家虎視眈眈,老爸思來想去:“小玉,這段時間,你還是好好待在家裏吧!”
我也想宅在家,但沈君心肯定不答應!
他還等着我陪他出去覓食。
我無奈地嘆道:“儘量吧!”
老爸剛被蛇妖附過身,臉色細弱又蒼白,我的心一下就軟了:“老爸,你放心,蛇靈說他不會傷害我,咱們就信他一回,好嗎?”
老爸連連嘆了幾聲,將菸頭掐滅:“先喫飯吧!”
我知道老爸沒那麼容易相信沈君心,不過,時間應該會證明一切……
喫過晚飯,沈君心風塵僕僕地從窗戶鑽了進來。
蠕動的蛇身,攀爬在窗框上,身上滿是黃泥,尾巴還卷着一根雜草,別提多狼狽了。
“你去哪兒了?”我光着腳丫朝他奔去。
沈君心緊盯着我的腳:“地上涼。”
我知道他是關心我,蹦蹦跳跳地把鞋穿上。
他這纔開口道:“我去了一趟墳山。”
我頓時就不高興了:“說好我們一起去的,你怎麼擅自行動?”
沈君心擺動着上身:“我怕有詐,先過去看看。”
“那你發現了什麼?”
“確實有古怪。”沈君心狡黠地抿嘴一笑:“想知道嗎?”
我巴巴地望着他:“這不是廢話嗎?”
他眯着眼睛,蛇身不舒服地扭來扭去:“白玉,伺候我洗澡。”
“什麼?”我眼珠都要瞪落,他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要我伺候他洗澡,他怎麼不上天呢?
“沈君心,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他嘴角微勾:“以前又不是沒幫我洗過……”
他順着牆壁滑進我的房間,牆上留下一條黃泥和血的痕跡。
我這才發現他受傷了。
靠近蛇尾的地方,有一道貫穿的傷口,像是被尖刀扎過。
他有氣無力地游到我腳邊,像是用盡了全力,他腦袋一歪,彷彿隨時都會昏死過去。
“沈君心!”我顧不上害怕,將他抱在懷裏,手腕粗的蛇,竟然比百來斤的人還要重。
“幫我洗乾淨……我纔好療傷……”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聽得我心裏發慌。
我用盡全力把他拽進洗手間,打開了噴頭。
泥濘血污沖刷乾淨,露出蛇鱗本來的顏色。
沈君心軟綿綿地躺在地上,擡頭的力氣都沒有。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小玉,幫我把傷口裏的血擠出來。”
我湊近他的傷口,裏面的肉都是紫黑色,明顯中了毒。
“沈君心,你忍着!”我強忍着恐懼,朝傷口伸出手。
黑色的血比墨水還要濃稠,順着蛇身緩緩流下,沈君心渾身發顫,卻沒有哼出半個字。
倒是我,緊張得大汗淋漓,衣裳都快要溼透。
又擠了一會兒,血液恢復正常的淺紅,我擦了擦額頭的汗。
“應該沒事了……”
我正欲起身,蛇尾捲上我的腳踝,一隻大手把我按進懷裏:“累得滿頭大汗,不洗洗?”
不等我拒絕,就被澆溼了全身……
夏天本就穿得單薄,淋了水就跟沒穿似的。
我憤怒地護住胸前,忍無可忍:“沈君心,你特麼八輩子沒看過女人嗎?”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掠過我的玲瓏曲線:“我只饞你一個……”
這都什麼虎狼之詞,簡直都沒耳聽!
我匆忙扯過浴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剛奪門而出,身後就一聲低吼。
他不會是在……
我肩膀一哆嗦,腳步飛快的跑回房間。
我和沈君心,典型的現代版農夫與蛇。
我好心幫他,卻反被他輕薄,我越想越氣,狠狠地砸着枕頭。
沈君心慢悠悠地走進房裏,整個人神清氣爽,就像個沒事人。
見我背對着他,他朝我貼近:“還在生氣?”
然後手心一攤開,變出一顆大白兔奶糖。
我氣鼓鼓地瞪着他:“滾,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顆糖就想打發我,做夢吧!
他漂亮的手指剝開糖紙,把糖塞進我嘴裏:“嚐嚐看,有什麼不同。”
一股餿臭發酸的味道,在舌尖盪開。
我呸的吐在地上:“這糖過期了?”
沈君心開口道:“我從李媛墳頭撿的。”
所以這是死人的供品?!
怪不得壞了。
我伸出舌頭一陣乾嘔。
“你毛病吧,撿人家供品來給我嘗。”
我原本就生氣,這會兒快要氣炸了。
沈君心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他自顧自說“你也發現這糖不對勁吧!這就是奇怪的地方。”
李媛的空棺剛下葬不久,供品按理說也是新鮮的,飯菜水果容易餿,但像糖果餅乾這類,按理能存放得久一些。
可這才兩天,奶糖和餅乾就餿了。
“這隻有一個可能,有魂喫過供品!”
相傳死人享用過的供品,會腐爛得比較快。
“我剛想查探供品留下的氣息,就被陰箭所傷。”
草叢裏,有人放出一支陰箭,射穿了他的蛇尾。
陰箭不是真的箭矢,而是一種民間法術,在我們西南地區,專門有法師會放陰箭傷人,有些道行高的,配合五雷咒,即使相隔千里,也能被陰箭所射中。
中了這種箭,身體的某個部位會突然刺痛,疼痛難忍,如果沒有及時治療,中陰箭的人會臥牀不起,喪失行動能力。
沈君心中的陰箭,直接貫穿皮肉,可見十分陰毒。
“還好處理得及時,不然,我就麻煩了!”沈君心目光下移,落在我起伏的胸口上:“多虧了你的‘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