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飄了過去，一把推開那個女人，手掌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她的身體。
她嘴角的笑意更甚，明明沒有開口，我卻能清晰地聽到她的聲音。
“他的眼淚爲我而流，從始至終，他的心中只有我一人！”
我咬着牙，看着沈君心懷裏抱着一個女人，跟我一模一樣的女人。
偏偏這女人還不斷地提醒着我，她是另一個人，是沈君心心尖上的女人。
強烈的怒意和醋意，令我幾乎抓狂。
女人似乎見我還不夠痛苦，她眉眼嬌媚輕撫着沈君心的後腦勺，狂妄地笑道：“你不過是個替代品，等到了那日，沈君心便會用你的血將我徹底喚醒……”
我半勾的手指，一根一根用力地收攏……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我腦海中迴盪着沈君心昏迷前的話：“等我恢復，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到時……你就會明白了……”
難道，就是這女人的長眠之地？
他說的那時，就是女人甦醒之日？
我本就四分五裂的心割裂成千萬碎片，風一吹就散了。
從始至終，我都一直相信沈君心。
我相信他的愛，他的寵，相信他說的一輩子。
原來，我的一輩子是如此短暫。
女人甦醒之日，就是我血流殆盡之時。
他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爲什麼要騙我？
“我也是看你可憐，才告訴你真相，不過，就你這樣的螻蟻，知道了又能怎樣？你愛他，你離不開他，就算明知他要你的命，你也只能洗乾淨脖子等着……”
我被她刺得頭皮發疼，腦海中分裂、再分裂。
“他不會的！”
我相信，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他看我時那份深情，不可能作假。
女人哈哈大笑，嫵媚地低頭吻了吻沈君心的側臉。
“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我在他的心裏的位置……”
我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嘭的一聲斷掉。
我生來善良，從未對誰起過殺心。
但此時此刻，看着女人那嘚瑟的嘴臉，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刺痛，我眼前一片黑暗，殺心四起。
“好吵！”我渾身溢出道道黑氣：“不管他愛的是誰，一個合格的前世，就應該像死了那樣……”
我站在原地，渾身幻化出一條猙獰的黑龍，纏繞在身側。
“喝了孟婆湯……前塵過往，所有一切都該……煙消雲散……”
我低垂着臉龐，冰冷尖銳地看向沈君心懷中的女人：“既然你死而不僵，那我就……大發善心送你一程！”
見我身上溢出的暗黑，她花容失色……
“你想殺我……”
不等她說完，我手指一揮，黑龍嘶吼地衝向她的臉。
女人的驚詫仍寫在臉上，嘴巴張得很大很大，幾乎可以塞進一個拳頭，喉嚨裏擠出最後幾個字：“怎麼會……你爲什麼……”
待龍尾一掃，面前的女人化作一具森白的骷髏，粉身碎骨，消失殆盡。
“殺你就殺你，還需要理由嗎？”我望着黑氣四溢的指尖，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衝破身體的桎梏，在我的經絡之間不斷飛躥。
“縱使我微小如螻蟻，殺掉你，也是綽綽有餘！”
我擦了擦指尖，上面明明沒有血，可我卻覺得有些髒。
我走到沈君心面前，俯下了身子，伸出一隻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沈君心，不管你愛的是不是我，你都是我的……沒有人可以搶走你……”
“她不可以……”
“閻王爺不可以……”
“蘇韻也不可以……”
我輕輕掐着他的脖子，手指還未用力，一聲驚呼在身後炸響。
“白師父！”
我回過頭，對上林秀那張煞白的小臉。
她哭着朝我喊道：“白師父，你快回來……”
我與她隔空相望，眼淚也簌簌地落下：“林秀，我回不去了……”
我醒來時，喉嚨裏泛着一絲血腥味。
我明顯感覺到，身體彷彿有些不同了。
相比之前，我現在的身體越發輕盈，充滿了力量，就連心裏，也亮得跟個明鏡似的。
“小玉！”沈君心伏在我身邊，眉頭擰緊成一團。
能再次見到他，我心底裏泛出一絲喜悅，但更多的，是心痛如絞。
他對我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或許，我應該試試……
我用力地擡起手指，撫摸着沈君心精雕玉琢的臉龐。
他對我關切的模樣，看不出半點虛情假意。
“你感覺如何？”他眸光瀲灩，滿是心疼。
我莞爾一笑，嘴角勾出一道冷傲的弧度：“沈君心，好久不見……”
沈君心愣怔在原地，像打量一個怪物般看着我。
他試探地朝我額頭伸出手：“小玉？”
我一把扼住他的手腕，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人的模樣，我盡力地模仿，聲音都變得冷豔：“對着我叫白玉，你真讓我失望……”
沈君心的瞳孔，頓時縮成針狀，他目光如炬，彷彿要將我看穿。
“你……醒了？”
沈君心的聲音低啞至極，深邃又複雜地凝視着我。
看來，我裝得還不錯，就連他也沒能認出來。
冷笑的同時又無盡失落，他居然沒認出來！
沒等我繼續，沈君心晦暗的眼眸透着狠：“小玉呢，你對她做了什麼？”
這話倒是把我問懵了。
他這是在關心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生怕說多錯多，我冷靜片刻，一字一句地迸出：“怎麼？緊張了？”
沈君心一把甩開我的手，隻手掐着我的脖子：“我問你，小玉呢？”
我痛得五官擠作一團，見他着急上手，我竟然還有些開心。
理智卻提醒着我，我此刻不是白玉，而是……那個女人。
我呼吸都快停滯，感覺到他在用力，我不敢再繼續裝下去。
兩眼一翻裝作昏厥，再次睜開眼，我驚恐又無辜看向沈君心。
他猛地鬆開雙手，一把將我攬進懷中，喉結顫得厲害：“小玉……”
我猛咳着，胸口憋得生疼。
“沈君心，你爲什麼要掐我啊？”
我又變回了原來的白玉，蠢萌無知，把他當做生命唯一救贖，眼也不眨，連命都願意給他的白玉。
沈君心緊張到發抖，卻輕輕拍着我的背：“沒事，已經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