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神的教軍能夠攔住普通人,但肯定是攔不住付寒的。熱鬧也看完了,鹽燒也喫過了,勞累一天的付寒便返回旅店休息。

    讓付寒有點意外的是,他本以爲王青知道岩鹽城的危機已經解除後,會第一時間回到旅店,結果這傢伙還是沒回來。也沒多想,付寒倒頭睡去。

    第二天早上,付寒是被引靈的儀鈴吵醒的。醒來後付寒站在窗口看了許久,岩鹽城的商貿還是很繁忙,裝貨的、拉貨的絡繹不絕。不同的是,今天街上多了很多死神祭司,他們正帶着遇難者的家屬,在城中召喚逝者的靈魂。

    忙碌的商賈和夥計一如往常。搖着儀鈴的死神祭司,身後跟着哀泣的人,與運貨的車馬擦肩而過。兩相比較,他們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付寒在第三個世界裏看着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們本都活的好好的……那些病腐雜碎怎麼就這麼可惡!?

    莫名火大的付寒,決定這就去神宮找楚念問問報酬的事。問完之後,付寒準備立刻出城北上,這地方反正是有些不想待了。

    沒想到一下樓,卻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坐在旅店的櫃檯裏。

    付寒眉頭一皺問道:“你是誰?”

    那人顯然是認識付寒的,見周圍沒有外人,就趕忙起身行禮道:“大人,我叫王紅。”

    “王青呢?”

    王紅面色灰暗了幾分,慼慼說道:“他……死了……”

    王青身爲一名隱祕教派的執事,收入其實不少。但王青的女兒是個早產兒,身體自幼就弱,動不動就得進恩惠神廟裏養着。爲了這個女兒,王青也是耗盡家財。

    隱祕神廟關閉對他的收入影響很大,他憂心沒有錢供女兒看病,才盼着付寒是來對付病腐教派的……

    前兩天,付寒想提醒王青跑路的時候沒能找到他,還以爲他已經跑路了。但其實是他女兒又發病,他去恩惠神廟照顧女兒了。

    後來,蘇嵐聲在病腐教派和聖女大戰,病腐教派裏的那些精英病腐士兵,便在西城區裏亂竄。而那恩惠神廟……就在西城區裏。

    狩獵神教派的守衛攔不住精英級的病腐士兵,只能撤退求援。那些怪物衝進了恩惠神廟,恩惠祭司倒是及時的撤走了。可神廟裏的病人,就沒有那麼利索的手腳了。

    王紅說,他被猩腐折磨的半死,卻咬牙頂住了門。最後,他的妻女沒事……可他死了……死狀很慘。

    付寒一直感覺王青這個傢伙不怎麼地道,有些自私。可誰能想到,他還能爲妻女豁出命去?

    ……

    岩鹽城今天天氣晴爽,可穿行在街上的時候,付寒就覺得有烏雲堵在了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好生難受!

    付寒先去了西城區,想去把病腐神廟的廢墟點把火燒了,去去晦氣。可惜,狩獵神教派已經在清理病腐神廟的廢墟了。建築的殘骸被敲碎裝車運往城外,值錢的金屬器皿以鹽水洗淨,運往神宮。

    廢墟里人來人往的,付寒便有些不好下手……只好放棄。

    轉身,付寒又來到恩惠神廟。這裏倒是已經恢復了正常。穿着青袍的祭司們已經在街口宣揚教義,施捨恩惠。

    爲首的老傢伙神采奕奕,聲如洪鐘!付寒真的很想上去把他的鬍子都揪下來。

    就眼前這幾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個個都有不弱的星輝波動,人均中級御獸師。可病腐士兵來的時候,他們是第一時間丟下病人就走了,什麼恩惠慈愛都是糊弄鬼!

    但付寒還是沒有動手,他們確實沒有義務保護誰。只是嘴裏的恩惠、慈愛太過刺耳。

    刺耳就不聽吧……付寒扭頭向城東行去。

    王青的妻女今天爲他舉行輝葬,弔唁的時間也快到了。

    ……

    今天的死神神廟註定是繁忙的,隔着兩個街區就能聽見低沉的輓歌在不停的迴盪。大門口進進出出的喪隊,甚至出現了擁堵的現象。

    相比神廟的熱鬧,王青的弔唁室裏就相當冷清了。他朋友不多,親戚很遠。來弔唁的,只有寥寥數人。

    王青的妻子眼淚都已經哭幹了,憔悴的不成樣子。王青的女兒病懨懨的沒有精神,時不時劇烈的咳嗽。

    付寒沒有着急進去,只是躲在門口默默的看着。等其它人都走了之後,付寒才現身走了進去。

    王青的女兒雖然體弱,但記性不錯,一眼就認出了付寒。或許是王青對她說過什麼,她趕緊對付寒行禮,口稱大人。見狀,王青的妻子也趕緊振作起來想要行禮,但被付寒阻止。

    王青被黑布蓋着,這說明他的死狀確實不宜見人。

    付寒輕嘆一聲,從懷裏掏出之前就準備好的錢袋,塞給王青的妻子道:“這是……是之前沒來得及給他的酬勞,你收好。”

    王青的妻子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子,心頭一顫,卻也不敢打開查看。

    接着,付寒又蹲到王青女兒的身邊說道:“我其實懂一些古老的醫術,讓我來給你看看病情如何?”

    小女孩乖巧的點點頭。

    付寒裝模作樣的把雙指放在了小女孩的手腕上,假裝號脈。實際上一個原初細胞已經悄悄開始探查她的病竈。

    許久之後,付寒睜開眼睛道:“沒事了,一點小問題。在長大一點就會好了。”

    王青的女兒,愣了一下疑惑道:“可是……恩惠祭司說我的肺沒有長大,他說這種情況沒有藥可以醫治。想要痊癒……須得信仰病腐。”

    說着,小姑娘的眼淚有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

    付寒笑了笑,擦掉她的眼淚道:“那個白鬍子老頭,是在恩惠城犯了錯才發配過來的,他的恩賜術可上不了檯面!我可以確定,你的肺已經開始長大了,再長一兩年就不會咳嗽了。”

    “大人,您說的是真的嗎?”王青的妻子關切問道。

    付寒站起身點點頭,認真道:“我是隱祕主祭,說出口的事情不會有假。不過,你們倆還是得低調些,不要得罪了那些恩惠祭司。”

    王青的妻子趕緊連連鞠躬道:“知道了,大人!謝謝您,大人!”

    “節哀順變吧,我走了。”言罷付寒抽身離去。

    付寒走後,王青的妻子纔敢打開錢袋觀察。一看裏面的金幣有十餘枚之多,便立刻知道那不是他丈夫的酬勞!王青幹了半輩子,他有多少酬勞,他的妻子能不知道?

    她急忙追出門想再謝恩公,可哪裏還找得到付寒的身影?

    ……

    其實,付寒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做這些。哪怕是真的隱祕祭司,也不可能像付寒這樣的大方,何況他是個冒牌貨?

    但是做完這件事之後,付寒覺得心口的陰雲盡散,通體舒泰!

    ……那還需要別的理由嗎?這就夠了,付寒這麼努力的提升自己,不就是想順心順意的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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