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繁星教派怎麼說,銘文科技其實應該是來自於泰坦的遺留。只是舊神的性格實在迥異,工匠之神及其信徒根本不會與人爭辯技藝之外的事。

    付寒可以腦補出如果舊神有個羣,他們大抵會怎麼聊天:

    工匠之神:各位,你們看看我發現了什麼。這些泰坦族遺留下來的銘文,實際上是定義輝芒的符號,利用這些銘文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我決定把它命名爲——輝石銘文科技。

    衆神:哇哦!工匠神老哥,你可真是個天才。

    工匠之神:呵呵呵,泰坦族纔是天才,我頂多算個愚笨的學徒。你們看看這些天才的傑作,這些銘文甚至能以星輝來撰刻。

    智慧之神: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和這位“謙卑的學徒”。學識都源於我,銘文學識亦然。

    衆神:……

    工匠之神:啊~對對對。

    智慧之神:信徒們,工匠之神亦是我的學生!

    衆神:……工匠神老哥,你真不管管嗎?

    工匠之神:說正事,我造出了輝石銘文大炮,你們買不買?

    衆神:買!!

    智慧之神:你用了我的學識,應該免費把炮送給我。

    工匠之神:你什麼都會,還買啥,自己造啊。

    智慧之神:……我出高價!

    工匠之神:成交。

    當然,這只是付寒腦補的。腦補的信息來源是繁星教義,和道聽途說的野史,與真實情況很可能大相徑庭。一個地方的文化歷史還是得自己親自去了才能體悟。就像親身參與了岩鹽城的事情後,才能明白兩個神結合的真正意義。這也是付寒遊學的目的。

    ……

    實際上,泰坦不僅遺留了一片石柱。所謂銘府,其實是指泰坦的銘文洞府。石柱只是山腹中泰坦遺蹟的供能設施,就相當於放在屋頂上的太陽能電池板。

    或許是因爲名匠山的保護。銘府是現存最爲完好,且是唯一一座仍可運作的泰坦遺蹟。對於它原本的用途,工匠神教派到現在也沒完全鬧清楚。

    不過,工匠們在銘府中發現了許多的生活設施,所以他們認爲這裏曾是泰坦生活的地方,是一個洞府,一個家。

    現在,銘府已經是工匠們的家了。他們居住在這裏,藉由泰坦成熟的矩陣能量網絡,從事銘文研究、發明及製造銘文器。

    千年以來銘府都被工匠神教派保護的很好。面對一些被銘文封閉的門扉,他們寧願使用窮舉法一點點的破解,也不願意暴力拆卸。在他們眼裏,銘府已經等同於聖殿了。

    現在他們仍在想辦法,逐步的破解那些被銘文封鎖的遺蹟大門,企圖進一步的探索泰坦遺留的祕密。

    ……

    穿過昏暗、陰冷的石柱羣之後,便是銘府的大門口了。

    負責看守大門的是兩個【重炮】魔像。付寒曾在楚教授那裏看過這種魔像的構造,這種魔像高約十米形似犰狳。它會把自己蜷成一團滾着前進,亦可展開背甲匍匐與地面爬行。攻擊時站立起來,以尾部作爲支撐。胸腹之間的輝石炮有百餘門之多,齊鳴之時炮彈光幕如暴雨般滌魂。

    這玩意是攻城略地的大殺器,沒想到在匠山銘府反倒成看門的了。

    其實付寒有所不知,那是因爲這兩個傢伙能耗太大。少了神祇的支持,這種兵器就只能在銘府裏接着能量矩陣用了。工匠們總喜歡批評那玩意沒用,但落在外人耳朵裏,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這玩意,屁用沒有。”

    “天啦,工匠神教派認爲,重炮魔像的威力不夠!”

    “不是,就是有比它實用的。”

    “天啦,工匠神教派有毀滅啓星地的武器,只是沒搬出來用!”

    還好工匠們沒有任何野心啊……

    這一千年來重炮魔像都只有在保養檢修的時候纔會動一動,但它並不是完全沒用的,它的作用叫“威懾”!

    重炮魔像很有威懾力,所以從它身邊路過的人羣井然有序的排着隊。

    這時付寒才注意到,別的商隊都是繞過矩陣從兩側匯到城門口的,就只有自己是徑直穿過了矩陣。也因此付寒遭到了工匠神教派執事的質詢。

    來的這位執事,是個襯衫上滿是機油污漬的毛鬍子大叔。他騎在一臺小巧的懸浮輝石車上。付寒注意到他的牛仔褲應該來自啓星聯盟,而牛仔褲下面是一雙銘文機械義肢。

    “年輕人,你是第一次到銘府來嗎?”

    “是的。”

    “嗯……”大叔繼續在一本小冊子上書寫着:“你屬於什麼教派?”

    “隱祕。”

    “哦!”大叔擡頭看了一眼:“居然主動告知了隱祕教派身份嗎?嗯……不錯。”

    聞言,付寒心裏努力的回想,隱祕教派到底有沒有和工匠教派交惡的傳聞……

    “嗯,方便告知下姓名嗎?或者是代號也行。”

    “付寒。”

    大叔繼續記錄着:“好的,隱祕信徒付寒。請告知一下通過聚能矩陣時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付寒如實回答道:“陰冷……昏暗……”

    “除此之外呢?星輝被吸取了多少?無力感明顯嗎?!”

    聞言付寒一愣,心道:沒有啊……反倒是感覺有一些星輝匯聚過來了啊。

    但付寒知道既然對方如此詢問,那肯定是有緣由的,於是他順着對方的話回答道:“少許,沒感到無力。”

    大叔咂咂嘴:“年輕就是好啊!謝謝你的配合,歡迎你的到來。記得,在銘府的牆體上留下任何痕跡都是重罪,請小心一些。”

    “明白了。”

    隨後,工匠大叔騎着小巧的輝石載具揚長而去。他似乎就是爲了詢問一下,付寒通過聚能矩陣時的感受纔來的。

    付寒回身看看那些沉暗的石柱,心裏也是充滿了疑惑。任何人路過那裏都會被吸走星輝嗎?那我怎麼反過來了……因爲核星是黑洞嗎?

    沒有繼續深想,反正想也想不出答案。付寒收回思緒,緩步向數十米高的大門行去。

    ……

    付寒曾看過一些關於泰坦的資料。資料中,泰坦族和人類一樣是一種直立行走的生物。他們的身軀和人類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四肢更加修長。不過他們的面部很像貓頭鷹,而且身高都在八米以上。

    泰坦族的外貌,其實都是想象出來的。因爲泰坦族似乎對美術並不感冒,更是羞於在牆上留下自己或族人的樣貌。在已知的遺蹟中,泰坦都只留下了輝石銘文,再無其它。

    不過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泰坦的體型絕對很大。

    泰坦很巨大,所以銘府的內部也就很巨大。銘府的一層本來是有許多陳設擺放的,不過那些東西現在都已經被挪到銘府上層,供大工匠研究。只留下數千平寬,數十米高的空曠場地,供匠人安家。

    銘府一層地面由光滑的灰色石板鋪成。也不知道是工匠們保養的好,還是這些石板有什麼特殊工藝,現在這些石板看起來都成色如新。

    銘府的牆壁就是名匠山的紅褐色山壁,不過山壁間鑲嵌着許多銘文銅條。這些銅條也是泰坦能量矩陣的一部分。只要在目光可及的範圍內,銅條就可以把外面石柱收集到的能量,引導過來以供使用,非常方便。

    至於屋頂……毫無意外的是輝石燈,而且已經被工匠們改造成了工匠之神星域的模樣。

    其實,工匠神教派這些信徒很特別,他們大抵是啓星地對物質要求最高,又最低的一羣人。

    說他們物質需求高,是因爲研究和創造所需要的材料,亦被歸納進了物質需求當中。但實際上,他們對自己的衣食住行這種生活上的物質需求,很低很低。

    一千年來,工匠們都習慣搭建臨時帳篷居住。

    在他們眼裏,銘府已經是屋子了。又不漏風,又不淋雨,冬暖夏涼。那不是搭個篷子、架上牀就可以住了嗎?何必搞的太麻煩?篷子是最方便的,隨時拆、隨時改。不會影響工具的使用,也不會妨礙材料的堆放。

    他們最後僅餘的一點點生活情趣,那就是一口爽烈的酒了,僅此而已。

    在神眠地有一個廣爲流傳的故事,最是能說明工匠們的脾氣是如何的。

    傳說,工匠之神曾邀請一位神祇到匠山銘府做客。

    到了銘府之後,這位神就發覺工匠們的生活條件簡陋,覺得他們應該享有更優渥的生活。但看看不休邊幅的工匠神,這位神祇明白跟祂提議是沒有用的。於是這位神祇決定親自去問問工匠,他們需要什麼,好給他們提供。

    於是這位神祇來到一位正在忙碌的工匠旁問道:“勤勞的工匠,告訴我你需要什麼。我是一個神明,我將實現你的願望。”

    聞言,忙碌的工匠擡頭看看眼前的神祇,然後他認真說道:“偉大的神明啊,我需要您退後兩步……我的零件太小,你擋着光我看不清了。”

    整個神眠地都公認這故事是真的,因爲這種事那些工匠真的做得出來!只是那位做客的神祇具體是哪位,版本可就多了……

    所以,匠山銘府像是在一個宏偉聖殿裏,搭建了一片臨時的工棚。穿行其間,給人一種如同在皇宮裏逛早點攤的奇怪感覺。

    更違和的是,能光顧這裏的客人都是達官貴胄,或是高階御獸師。個個都是腰纏萬貫、錦衣華服。可面對那些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的老工匠,這些人只能點頭哈腰的陪着笑臉,生怕惹惱了人家。

    這場面把付寒看的心裏一直暗笑:這工人階級真是站起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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