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付寒的僞裝課並沒有白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僞裝最終會穿幫。他要去找蕭阿姨,更不可能拒絕蕭阿姨想喫一碗刀削麪,這麼簡單的要求。從這裏開始,付寒就知道自己必會露餡。

    程師也是值得信任的,他一定不是告密者。但付寒爲了通過考驗,跟着他去了一趟守備司的作戰訓練室。還在裏面弄出了不小的動靜,且有一個戰鬥工匠目睹一切。

    都這樣了,要是銘府的守備司還沒發現付寒。那真的不用混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付寒的目的也並非在銘府潛伏下來,也就是方便混進去找兩位工匠而已。所以,被發現是預料中的事。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典獄長會如此的客氣。

    也沒帶手下,她就一個人等在門口。見付寒到門口,她就揮着手靠了過去。然後像個給付寒送行的朋友一樣開口道:“閣下不厚道啊,這都要走了也不去我那裏坐坐?”

    付寒一愣,心道:坐坐?去監獄裏坐坐嗎?離譜!

    當然,他嘴上不會這麼說:“我還以爲,隱祕教派的人都不受歡迎呢。那自然悄悄地來,然後悄悄地走咯。”

    “……”典獄長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是有些誤會……會解除的。走吧,我送你一程。”

    典獄長顯得太過隨和親切了,真的讓付寒感覺背脊發涼。於是,他抿着嘴道:“典獄長大人……有事您還是直說吧,您這樣我反而覺得害怕。”

    這句話成功的激怒了典獄長,她一把按住付寒的後脖領然後冷聲道:“少廢話!走!”

    “誒……這纔對嘛!”被按住後脖領的付寒,心裏如是想到。

    銘府門口車水馬龍,不過大家都喜歡儘量的躲在工匠山的陰影之下。只要往陽光裏走幾步,就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等沙漠的陽光撒在兩人身上的時候,付寒才發現跟在典獄長身邊的好處。她的義體正在穩定的向外散發着冷氣,不僅梁爽還能阻隔飛沙。如此,兩人就不用一邊談話一邊吐沙了。

    先開口的是典獄長:“你也不喜歡廢話,倒是甚合我的心意。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有句話你應該聽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現在有病腐教派這個共同的敵人,應該可以成爲朋友了對吧?”

    被典獄長扼住了後頸,但搭話的時候付寒還是絲毫都沒有退讓:“那倒是我有些不理解銘府對待朋友的方式了。我們的人在銘府裏也算是守規矩的,可還是被驅逐了,這樣算得朋友嗎?”

    “哼!”典獄長冷哼一聲:“守規矩?你們到底幹了些什麼,咱們倆人都心知肚明!沒有證據是確實的,但也就我銘府守備司是個講道理的地方了。換個地方你看試試?弄死你們幾個,需要講證據嗎?你自己說!”

    這顯然是一場談判,付寒也是有談判誠意的。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在這種問題上胡攪蠻纏了:“那行吧……扯平。”

    聽見付寒終於說了句人話,典獄長輕嘆一聲,放下手背在身後。回身看着銘府的大門。

    沉默了片刻,典獄長問道:“所以,確實如傳聞所言,凱拉被竊盜祭司關進了時空的碎層裏?”

    付寒稍稍一愣,然後點點頭道:“依我們的情報來看,凱拉確實被困在時空碎層裏了。不過,具體是怎麼被困的,就不好確定了。”

    “也不重要。”典獄長輕嘆一聲,然後道:“重要的是,竊盜眷者應該已經逃出生天了吧?”

    付寒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典獄長大人啊,按照我們隱祕教派的習慣,哪怕是向朋友分享情報,也是要收錢的。”

    “哼……”典獄長冷笑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說道:“上次的事情之後,我意識到我做錯了一件事。知道他是竊盜之神的眷者,我就應該放他走。畢竟能捉住他的人只有那麼一兩個,而我是其中之一。我本想控制住他,應該就能阻斷凱拉出來的可能性……沒想到,卻差點讓他被病腐教派帶走。”

    說道這裏典獄長頓了片刻,轉而問道:“我很好奇,那個殺死病腐聖女,帶走竊盜眷者的人,到底是誰?竊盜眷者現在還活着嗎?”

    付寒一愣,沒有說話。

    典獄長又繼續道:“你們故意把他們放出去,就是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會讓病腐聖女得逞是嗎?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給你這麼大的信心?那個聖女可不是一般的聖女,她的身份很尊貴,實力也很強!你們就如此有把握?”

    其實,典獄長几乎猜對了付寒的所有行動,她甚至想明白了付寒放走聖女的動機。她就只猜錯了一個點,她認定付寒不可能是出手殺死聖女的人。

    原因也很簡單,因爲付寒實力不夠……所以典獄長認爲,一定有個她不知道的人,解決掉了聖女、帶走了商離。

    在典獄長的視野裏,商離現在應該還在這個人的控制中,甚至已經被殺掉永絕後患了。

    這時,付寒也猜到了典獄長心裏是如何還原“案情”的。他索性順水推舟的說道:“其實,竊盜眷者已經重獲自由。那個救他的人……自然是他的朋友了。”

    “哦?這麼說,你們又是受僱於人了?”

    付寒搖搖頭道:“不完全是,正如你所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啊。不論如何,都不能讓竊盜眷者落入病腐教派手中,您說是吧?”

    典獄長笑了笑:“讓我猜猜……你本來在走私團伙那裏……哦,應該是叫隱祕事務司對吧?你本在那邊待得好好的,然後忽然就直奔銘府了。所以,這個人應該來自北邊吧?”

    沒想到她又猜對了……付寒趕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

    見到付寒的反應,典獄長笑了:“所以,你們隱祕教派,也不怎麼隱祕嘛……”

    “讓您見笑了。”

    “……讓你們的人回來吧,我們應該合作的更密切一些。”對典獄長來說,這句話似乎沒有那麼容易說出口,她沉默了半晌才說了這麼一句。

    付寒眉毛一挑問道:“怎麼個密切法?”

    “設立告密神廟不太可能,但是守備司需要你們的信息網。情報方面的事,你找個負責人直接跟我接洽吧。第一件事,就是幫我把這個沙漠上的所有病腐雜碎都找出來。哪怕是受僱於病腐教派的,我也要他死!”

    不難察覺,典獄長此時的殺氣有些超乎尋常。

    仔細一想,付寒猜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工匠們沒能從聞語聖女的身上,找出她繞過病毒檢測銘文陣的方法。對環境封閉的銘府而言,這可就危險了。所以……守備司已經不能在被動防守了,他們得防患於未然。

    把沙漠裏的病腐信徒找出來只是第一步,估計他們還會有進一步的措施,好把猩腐擋在離銘府足夠遠的地方。

    看來,用不了多久,戰鬥工匠們又得頻繁的外出執行任務了……希望老程沒事吧。

    隱祕教派本就是收錢辦事的,這種事付寒自然不會幫他們回絕。於是點點頭應了下來。

    “對了,既然竊盜眷者已經重獲自由。還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幫忙轉達給他。”

    付寒眉毛一挑,沒有接話。他打算看看典獄長要轉達什麼,在決定怎麼回答。

    “我們的幾位大工匠,對竊盜眷者破解銘府祕門的手法很感興趣。所以,想請他來探討一下……”

    “喲,還有這好事?”心裏這麼想着,付寒嘴上說道:“想必您也知道,竊盜眷者的行蹤很是飄忽,我們也不一定能碰得上他。而且……他會敢到這銘府來嗎?”

    典獄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強調一下,這是銘府大工匠議會對他發出的邀請。他會得到應有的禮遇,我保證!”

    付寒心裏暗笑,銘府這些傢伙可算是開竅了。開門撬鎖這種事,當然是應該第一時間找他啊!窮舉法能有商離厲害才見鬼了!

    於是付寒應道:“如果我能遇見他的話……”

    事情談完,典獄長給付寒留了一枚可以充當信物的銘文紋章,用來給密探們與她接洽用。之後,她便大步流星的回銘府了。

    而付寒也帶上斗笠,以紗巾矇住臉,向着漫天的風沙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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