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猩腐找到了其它的傳播方式。奧祕就是那種暗粉色的菌體。付寒蹲在地上,仔細的端詳着手中的菌塊,想要從中找出一些端倪。

    付寒纔去了一趟神眠地回來,這種攜帶着猩腐之種的菌體已經吞併了方圓數百公里的森林。如果不加以干預,它就會肆無忌憚的爬滿整個北方諸大陸。不難想象,它將會對啓星地的生態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但研究了一會,付寒又發現,它其實做不到這一點。

    道理也很簡單。

    豐壤之神說過,自己是生命三要素中,最基礎的部分——“載體”。他說啓星地承載生命的生態系統,經過漫長歲月的演化已經完善了。所以,祂把最後的凡性留給了付寒,然後超脫於世。

    換言之,只有在漫長歲月中自然演化的生物,纔是真正強大的生物。啓星地的一草一木,都有它生存下來的道理。大多都不是多麼強悍的不可一世,但絕對的巧妙、精密。

    不論是付寒、凱拉,或是病腐之神恙,又或者是任何一代病腐教宗的能力,都是不可能超越豐壤之神的。

    對於生命奧祕的瞭解,衆人均不如祂。存於世界的時間,更不可能及祂分毫。

    那麼,哪怕是掌握着原初序列這把生命奧祕的鑰匙,誰又可能輕鬆的打破由祂建起的生態系統呢?

    掌握着原初序列的病腐之神恙,只敢聲稱自己是病腐的神,根本不敢“碰瓷”生命載體這個大概念。足見恙的敬畏,恙清楚自己差的還遠,九萬牛一毛的水準。

    付寒就更謙卑了,他甚至沒覺得自己是神,就覺得自己僅只是個狗屎運好點的凡人而已……

    所以,攜帶着猩腐之種的菌體,也不可能做到摧毀啓星地的生態。

    因爲它不是自然演化的產物,更沒經過漫長歲月的考驗。如同猩腐一樣,這種菌體也是一種扭曲且怪異的造物。

    付寒發現,這些菌體實際上都是它們母體的複製品,它們近乎完全相同沒有區別,就像是克隆。也難怪能無一例外的攜帶着猩腐之種。以付寒對猩腐的瞭解,猩腐自己都沒有那麼強的繁殖力。

    這是致命的缺陷。這種形態的生物,或許可以風靡一時。但也絕對會在某時某刻,忽然的全線凋敗。

    而淘汰它們的,大概率是某種病毒。一旦出現專門殺死這種菌體的病毒,要不了多長時間這種複製體生物,就會全部死亡!

    到時候被它們污染的土地,會因爲它們而變得肥沃。植物又會重新開始生長,星獸會再次來到這裏棲息……

    不過,這需要時間。

    短則數年,這些菌體就會消失一空。但長的話……幾百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顯然,聯盟人等不起數百年。在單位時間內,它們對生態造成的破壞仍然是毀滅性的!也不知道聯盟的生物學家發現了它的特性沒有?有沒有制定出解決方案。

    不過,也可能用不上專家教授了。因爲只要找到它們的母體,把它們全部消滅也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

    恰好,付寒已經到了這裏。

    ……

    正在付寒凝眉思考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打掉了他手中的菌塊。

    付寒擡頭一看,只見是個穿着圍裙、拿着炒勺的大叔,他說:“小夥子,這可不能生喫,有毒的!想喫就來我攤子上喫!”

    好幾件事匯聚在一起,讓付寒有些發懵。首先是這個大叔出手粗魯了點,但是是善意的。付寒只能趕緊攔住想擰斷大叔脖子的薇薇。好在薇薇倒是聽勸,付寒一說別人是好意,她眼中煞光便立刻退去。

    然後付寒纔回過神來,等會……他剛剛說……喫!?

    “這玩意兒……還能喫!?”付寒詫異問道。

    “嗯!”大叔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衝着付寒勾勾手,付寒沒有絲毫猶豫的跟了上去:“好喫嗎?”

    大叔笑道:“我剛剛是不是說他有毒!?”

    付寒點點頭。那肯定有啊,猩腐之種在裏面呢。

    大叔又問:“那你說,一樣東西有毒,人們卻還要喫它,你說是爲什麼呢?”

    這個問題,便是對於付寒問題的回答。如果什麼東西有毒,還有人趨之若鶩的喫它,那肯定是因爲好喫啊!

    “那不怕被毒死嗎!?”付寒還是不能理解。

    “哈哈哈哈,那當然是有辦法的,炒熟了就不毒了,我天天都喫。但也確實有人,吃了半生不熟的被毒死了。所以喫與不喫,還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膽色。”

    “我有!”付寒斬釘截鐵。

    大叔笑了:“你倒確實是有的,我看你生的都敢喫!但你有錢嗎?”

    這時付寒已經在大叔小攤的餐桌面前坐定:“就這滿地都是,還有毒的玩意,你能要我幾個錢?”

    大叔搖頭:“不一樣不一樣,這些土裏冒出來的菌塊不好喫。須得進去,採那些樹上寄生的、新嫩的纔好喫,所以很貴!”

    “不論多貴,我都得嚐嚐。”

    這時旁邊的食客笑道:“你放心,齊老闆可不會宰客。”

    “那就再來點拿手菜、特色菜。主食多要一些,肉也多要一些,菜還要多一些。我奔波了一天了!”付寒補充道。

    “好嘞!”應聲之後,齊老闆招呼夥計開始忙碌了起來。

    其實不用那個食客介紹,付寒也知道這位齊老闆不可能宰客。就衝他直愣愣的打掉付寒手中的菌塊,付寒就知道他絕對是土生土長的巨神穀人。巨神穀人或許脾氣執拗,但他們中會偷奸耍滑的那種,過年回家都沒飯可喫。

    別看只是個小攤,但在這種聚集點能有一席之地,肯定也是巨神道場出身,性子最是正直了!

    而且,這裏的味道肯定最正宗。齊老闆的攤子裏只有三四個方桌和兩個長桌。基本是坐滿的狀態,生意相當不錯。

    ……

    趁着齊老闆忙碌的功夫,付寒終於有心思觀察一下營地了。

    首先是原初細胞的氣息是沒有了。也不奇怪,張知靜他們是昨天乘直升機過來的,要逗留也頂多待到今天清晨。現在,怕是也已經深入污染區幾十公里了。

    營地裏有幾所木房子,似乎是收貨商人的駐地,哪怕是夜晚也有人忙碌着討價還價。

    付寒注意到營地的停車場裏,還有一輛生物學會的研究車。不過似乎沒有人在車上,大概也是進污染區了吧。

    其它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帳篷、營帳,以及亂糟糟的獵人們,他們大多臉上洋溢着喜悅。

    無論是要出發的,還是已經回來了。都得好好樂呵樂呵,生死一瞬啊,唯有快樂是真。

    於是,付寒的心情也跟着放鬆了下來。一路上都是滿肚子的憂國憂民是真的累人。但其實看看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巨神谷的人似乎就不在乎自己的地盤被暗粉色的菌體所污染。反正狩獵還是一樣的狩獵,餐桌上還多了一道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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