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一直是個謎。

    此刻,雲安就覺得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

    他的脖頸被鳳天掐住,高高的提了起來,雙腳離地半尺,一陣窒息的感覺傳來。

    就在他感覺自己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鳳天縹緲的聲音響起,“安兒,你有些過線了,”瑩白玉手一鬆,將雲安放下,又道“這次算是小小的教訓。”

    雲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好一會漸漸呼吸順暢。

    他看着面前的鳳天正晃動着胸前綿軟的白脂,一步步的向小袁走去。

    殺機暗生。

    “踏”聲如雷,響徹在二人的心頭。

    小袁此刻內心坦然不似雲安那般的慌亂,兒時的她不過一介流民,父母生有五個女兒,爲求存活,將她拋棄。

    至此,她的童年都在沿街乞討中度過。

    逢年過節,便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爲這一天往往是她爲數不多能喫飽飯的時候。

    從小她就有一個疑惑,爲什麼自己來到這世間,用盡全力才能勉強過活,而別人家的小孩卻被她們的父母捧在手心。

    不僅過的錦衣玉食,不愁喫穿,又能練武修仙,識文斷字,成年即爲朝廷所徵用。

    還能娶一個漂漂亮亮,溫柔賢惠的美男子爲妻。

    這些不甘心都是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她也想要出人頭地,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證明父母丟棄她是錯誤的抉擇。

    後來被神朝女官收錄宮中,用爲宮女,由於做事細心,被安排服侍帝上的飲食起居。

    自此她也成爲了宮中紅人,直到今夜……

    她遇見了一個很特殊的男子,這男子不似別人,他沒有那種待嫁閨中的娘子的嬌氣。

    他長髮披肩猶如清風明月的身影在長廊上深深的印刻在她的眼中。

    至少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這樣曾經低等到連飯都喫不飽的被遺棄者,有一天能夠有喜歡一個人的資格。

    今晚縱然一死,這二十一年,足夠了。

    ……

    另一邊的雲安可不知道小袁的想法,

    他現在非常自責,認爲都是自己的緣故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他想阻止。

    可是他的實力不夠,不過區區氣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他最不想看見的一切。

    遠處的血海傳來刺鼻的腥臭,他感覺這腥臭味變得比剛剛更有些難以接受了。

    他就這樣看着鳳天一塵不染的踏過血海,鞋跟發出噠噠之聲,她拖地的金色長紗從血海中蹚過,絲毫沒有沾染血跡。

    似乎那些骯髒低賤的血液不配觸碰她的衣裙。

    她走過,屍體和血液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化爲了一縷縷塵埃飄散空中。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鳳天美豔威儀的聲音響徹在小袁的耳邊,宛若催命的樂曲一般,動聽卻又要命。

    她心理上雖已能做到對坦然面對死亡,但生理上自然還是害怕的。

    埋着頭的她身軀抖動個不停,但還是堅強說道“奴婢感謝帝上將奴婢帶回宮中,讓奴婢不再流浪街頭。”

    “若不是您,想必奴婢早已暴屍荒野,無人收屍。”

    “如今犯下大錯,枉顧尊卑,要殺要剮,奴婢沒有怨言。”

    “只希望帝上不要責罰帝子大人,此事奴婢願意一人承擔。”

    鳳天冷笑兩聲,“你倒是能說會道,說的自己這般好心腸,本帝卻成了惡人。”

    小袁聽見這話大驚,趕忙解釋道:“奴婢哪敢有這樣的想法,所說之語,皆發於心。”

    雲安看着事情似乎還有轉機,一顆顆心漸漸放下,虛驚一場從來是個很美妙的成語。

    但很可惜,事情的走向註定讓他失望了。

    鳳天鳳眸眸散發出腥紅之芒,這紅芒比太陽還要明亮刺眼,似乎能灼燒空氣一般。

    小袁的周身被紅芒籠罩,衣裙破碎,露出大片光滑。

    痛苦的慘叫聲不斷傳來,像一柄重錘不斷的敲擊在雲安的心上。

    這樣的煎熬讓雲安難受的像是萬蟻噬心一般,僅僅猶豫了三秒,在性命和道德之間他便迅速做出了選擇。

    氣海中的氣絲遊動間灌注全身,一個閃身便跳躍十米,張開雙臂擋在了小袁的面前。

    鳳天在看見他的一瞬,眼中紅芒便瞬間消散無蹤,鳳眸死死的瞪着他,嘴角的弧度異常冰冷,卻不發一言。

    “師尊,我求你,求你行不行,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是我春心蕩漾,勾引小袁姐的,不關她的事。”

    “真的不關她的事情。”

    雲安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小袁虛弱的聲音便傳來,“帝子,你走開,走開啊!”

    “我不要你管。”

    說完這話她便暈了過去。

    鳳天的眼神此刻冰冷到了極致,晶瑩小巧的瓊鼻皺起,面前白脂晃盪顫蕩個不停。

    她的胸中宛若有一隻野獸正在甦醒。

    “你讓開。”

    儘管聲音仍舊平靜,但云安卻知道,這表面的平靜之下,掩藏着一座巨大的活火山。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他能讓開嗎?

    顯然不能。

    這是自己的道德底線。

    一個大男人,如果讓喜歡自己的人互相殘殺,啊不對,這樣的比喻不太貼切。

    若是所有喜歡自己的人都遭到單方面的虐殺,那他,是不是有些太過窩囊。

    再者,難道自己就不能有追求者。

    自己難道就只能喜歡鳳天,然後有一天被玩膩了以後做成人棍放在冰箱裏覆蓋上保鮮膜珍藏嗎。

    若是他有一天可以超過鳳天,做到愛情自主,那得多久?

    他又是否可以安全的成長到那一天呢?

    就算是病嬌,無理取鬧也應該有一個限度吧。

    鳳天絲毫不知雲安心中所想,在她眼中,這個大陸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私有物。

    她想如何處置,皆在一念之間,上到天地山川,下到侯王平民,讓她不舒服,那便殺之毀之。

    此刻見雲安還是執迷不悟的擋在她的面前,她真的很想一個眼神瞪死這個頑固不聽話的小傢伙。

    但內心深處卻又捨不得這樣做。

    愛恨交疊,她現在也有些騎虎難下。

    雖然她可以不顧雲安的阻攔而殺掉這個侍女,但是這樣勢必會導致雲安對她的好感加劇惡化。

    她能夠感受到,如果自己走出這一步,兩人的關係可能再無修復的可能,

    即使將來成爲了她的帝君,雲安也不會快樂,而他不快樂,自己難以快樂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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