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整理着藥包,剛一擡眼,鼻尖擦過他的,四片嘴脣差點吻在一起,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頭咚咚直跳,像揣了一隻小兔子似的。

    “你幹嘛靠得這麼近?”她臉頰如火燒,立馬拉開一點距離。

    “是你讓我坐過來的。”

    “可我沒有讓你靠得這麼近。”她有點羞惱,“閉上眼睛,我給你敷點藥。”

    陸少軒乖乖聽話。

    她拿着藥包輕輕替他敷着,動作無比輕柔。

    這男人有一張極爲好看的臉,秀致的眉眼,英挺的鼻峯,完美流暢的下頜線,既高冷又神祕,難怪會有那麼多女人對他着迷。

    哪怕自己當初對他鐘情不是因爲這張臉,她也不得不承認,陸少軒是她見過的男人裏面最好看的。

    心念一動,她想起姜老頭對她說的話。

    要是藥協會宴會當晚,她能帶陸少軒過去,說不定會事半功倍。

    一開始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絕,現在這個念頭卻不由自主地冒上來,擋都擋不住。

    “這個週六你有什麼安排嗎?”她試探地問。

    “要出一趟遠門,陸氏集團在外面的幾個項目需要收回來。”陸少軒閉着眼睛,“有事?”

    “沒有。”

    “有事就說,如果很重要,我可以推掉這些事情。”

    南魚的手一抖,有點不明白陸少軒這話。

    但她向來不是喜歡自作多情的人,在喜歡他這件事上栽的跟頭還不夠嗎?她纔不會以爲陸少軒這樣就是表達對她的喜歡……頂多是在奶奶壽宴之前對她的照顧。

    這叫什麼來着?

    哦對,維穩,維繫家庭穩定。

    她心底自嘲地笑笑,臉上卻不動聲色:“沒什麼事,我就是隨便問問。”

    陸少軒不吭聲了:“我會很快回來的,不要擔心。”

    “誰擔心了,不要給自己臉上貼金。”

    敷完了藥,陸少軒覺得眼眶處舒服多了,又過了十來分鐘原本青色的眼眶竟然淡了不少。

    “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下子,跟姜老先生學的?”

    “嗯。之前在南家受了傷,都是姜老救了我,久病成醫嘛,這些也不算難學。”她垂下眼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他臉色一沉:“南家的事情你不要心軟,要是覺得不好辦就交給我。”

    “暫時不用。”她笑了笑,“還有一天,他們就要從那個屋子裏滾蛋了,我等着看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陸少軒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恨意。

    突然,頭頂上一片溫暖。

    竟然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就像安撫一隻小貓咪。

    “那就好好看,他們這麼對你,你怎麼報復都不爲過。”

    南魚喫驚。

    她還以爲陸少軒會覺得自己太過狠心,轉念一想,這位可是要將南姝從樓梯上推下去的主,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慈悲心腸?

    她笑了:“嗯。”

    看看時間差不多,她該去給南姝治療了。

    “我有點事,先走一步。”

    陸少軒詫異:“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不了,晚餐你自己喫吧。”南魚趕時間,走得頭也不回。

    陸少軒:……

    “這個無情無義的小女人!”

    南魚當然不知道這傢伙背後罵自己,她還趕着去南家看笑話呢。

    在車上裝扮好,她以阿羽的身份出現在南家。

    跟以往的平靜不一樣,南家沉浸在一片爭執中,聲音大得連剛下車的南魚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開始了。”她勾起嘴角,“我來猜猜,南夫人現在已經被打得不輕,呵呵。”

    房間裏遍地狼藉,已經沒有什麼完整的物件了。

    花瓶、古董、瓷器,甚至連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都沒落下,統統碎了一地,空氣裏瀰漫着各種香氣,它們混合在一起,有點燻人。

    南姝躲在門外,戰戰兢兢地聽着裏面的動靜。

    就在一小時前,南向天火氣沖沖地找到妻子,兩人大吵一架,關起房門來就開始動手。

    一陣陣的巨響時不時顫動着南姝的心臟,她實在害怕極了。

    “南小姐。”南魚到了。

    一見到她,南姝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拼命在抓住她的手:“阿羽小姐,你可來了,我媽在房間裏……你、你能不能救救她?”

    話音剛落,房門內傳來一聲慘叫。

    是南夫人。

    還有南向天隱忍怒火的嘶吼:“你說,東西到底被你拿到哪裏去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藏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讓我知曉過?南向天,你倒是惡人先告狀,我倒想問問你,你藏在外頭的那個女人是誰?!你就是爲了她,所以想回來跟我離婚的嗎?我今兒也實話告訴你,除非我死!你只有喪偶,沒有離婚!”

    南夫人尖銳的聲音穿透門板,刺痛了南姝的耳膜。

    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南家大小姐垂下眼瞼,滿臉都是慌張。

    南魚冷冷注視着她。

    然後,擡手敲門。

    篤篤篤——

    敲門聲打斷了裏面的爭吵。

    南向天不耐煩地吼道:“不是說不準來打擾,你們都沒長耳朵嗎?滾!”

    篤篤篤——

    又是一陣敲門聲,南魚根本不怕南向天的怒火,她眯起眼睛好像慵懶的貓兒,正在饒有興致地逗門裏那隻快要失控的老鼠。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房門打開了,南向天鐵青着一張臉走出來。

    “你是——”

    “南先生您好,我是爲您女兒治療傷勢的醫生,無意打擾二位處理問題,只是給南大小姐治療的那些用具還在房間裏。”

    南魚壓低聲音,不急不緩,“南夫人,別耽擱了時間,快點吧。”

    “好,我這就來。”南夫人快速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按照南魚說的將給南姝治療的木桶推了出去。

    “你、你們……”南向天驚訝。

    “南先生,我想沒什麼事能比給您女兒治療更要緊了吧?畢竟,您也不希望傳出一些不好聽的消息,比如您心狠手辣,親手把女兒打成這樣,還不讓她得到很好的治療。”

    南魚回眸,盯着南向天的眼睛,一片冷漠悄悄蔓延。

    南向天氣得不輕。

    可不知爲何,對上那雙眸子他偏偏不敢大聲說話。

    這女人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還有點醜,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氣場?

    沒搭理南向天,南魚將南姝安頓在隔壁。

    治療開始了,南夫人卻當着她的面開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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