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會來,就一定不會食言。”
南魚溫溫一笑,取出藥箱開始給宋老太太治療。
宋懷宇一直坐在旁邊看着,那眼神片刻都不想離開自己的妻子。老太太笑了:“你這老頭子,當心這樣讓人家小輩笑話,坐着盯着幹嘛?”
“我這不是不放心嘛……”宋懷宇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不想走。
老太太眯起眉眼:“好了,你趕緊去準備些茶點給小魚醫生吧,我也想喝一點梅子茶,這會兒就想酸甜那一口的,開胃得很。”
“那我現在就去弄,你等我。”
宋懷宇連忙起身離開。
支走了宋懷宇,老太太笑了笑:“小魚醫生,你跟我說實話吧,我這身體還能撐幾天?”
南魚手持銀針,皓白纖細的手腕依然鎮定沉穩,對着老太太的穴道穩穩地扎進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金婚紀念日之後,頂多再撐兩天。”
老太太微微張開眼睛,點點頭:“真是了不起,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看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珍貴的藥材,還是藥石無靈,一點用都沒有。只有你,真的能讓我從牀上起來,還跟從前一樣喫飯散步,跟個好人似的。”
南魚施完最後一針,擡眼:“我還是不夠厲害,並不能徹底治好您。”
“呵呵,人都有要死的時候,再厲害的醫生也擋不住死神的腳步,何況我已經活得夠久了,這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跟你沒什麼關係。只是——”
老太太頓了頓,“我們家老頭子知道嗎?”
“知道。”
南魚輕輕頷首:“一開始就告訴他了,沒有半點隱瞞。”
老太太面露難色:“我和他相伴幾十年,他是什麼脾氣我很清楚,現在嘴上說着能接受,可等到了那一刻……就不好說了。”
她一雙蒼老的手緊緊握住南魚,“小魚醫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對上那雙渾濁卻堅定的眸子,南魚心頭一跳:“好,您請說。”
房間裏瀰漫着藥香,在這種藥香的籠罩下,老太太的氣色更好了一些,整個人也精神不少。
等宋懷宇端着茶點進房間的時候,老太太正拉着南魚說悄悄話。
“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保密的嘛?”
宋懷宇笑呵呵,把茶點擺在桌子上。
老太太故意瞪了一眼:“我和小魚醫生一見如故,當然要說些悄悄話,難道都跟你說嗎?我要的梅子茶呢?”
“來了來了,這就是!”
宋懷宇倒了兩杯遞過去,南魚連忙起身接過。
剛煮出來的梅子茶酸甜爽口,喝下去整個人身子都暖烘烘的,即便南魚平時只愛綠茶,卻也被這清甜的茶香吸引,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正喝着,樓下傳來一陣騷動,是宋家管家的聲音顯得驚慌失措。
“陸少,您不可以隨隨便便闖進來!”
一個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房間裏的幾人都沒反應過來,大門就瞬間被人打開了。
陸少軒風塵僕僕,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都將劉海打溼。
他瞪着坐在不遠處的小女人,呼吸忍不住收緊了。
南魚嚇了一跳,生怕打翻了手裏的茶,僵硬着胳膊一動不動。
“你……沒事?”陸少軒問。
“沒事啊。”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我剛給宋老夫人治療過,一切都好。”
陸少軒緊緊閉上嘴,下頜處一片緊繃。
尤其那雙眼睛深邃狠厲,像是氣急了,又像是無可奈何。
緩了好一會兒,宋懷宇才試探着發問:“少軒,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了。”他渾身的僵硬緊張纔算舒緩下來,“我……剛纔莽撞了,還請您不要介意。”
說完,他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深深看了南魚一眼。
那眼神看得她頓時渾身緊張,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第幾個電話才聯繫我的?”陸少軒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
“啊?”她沒反應過來,滿臉呆滯。
男人自嘲地冷哼一聲:“你先忙吧。”
南魚:……
陸少軒就這麼走了。
來得莫名其妙,走得匆匆忙忙,她一頭霧水。
宋老太太噗嗤一聲笑了:“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
南魚:???
更不明白了,這都唱得哪一齣?
從宋家出來,小六那邊有消息傳來:“小姐,警方已經一鍋端了那個窩點,救了不少被拐走的無辜少女,雲楚楚已經上了警方的通緝名單,查到的各種證據都指向她纔是幕後黑手。”
南魚嘴角翹起一抹冷笑:“我們可是五好市民,當然要配合警方調查,把我們查到的線索一個不漏地都交上去,取締這種社會毒瘤是我們每個公民都喜聞樂見的。”
“是,小姐。”
真有趣,誰能想到表面上可憐柔弱的大小姐,其實背地裏卻是一條害人不眨眼的毒蛇。
雲楚楚私底下跟這些人有來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出手闊綽,花錢毫不吝嗇,藉着嬌柔動人的外表也俘獲了不少狗腿跟在四周。
雲家固然是高門大戶,不愁錢花。
但也架不住雲楚楚這樣大手大腳。
她從父母和兄長那邊拿到的錢根本不夠用,只能把歪腦筋動到了別的方面,比如賺這種上不了檯面的黑心錢。
此時此刻的雲楚楚又怕又恨。
她被老鴇帶去那個魔窟,還沒被那些男人染指就被警方解救了,可她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爲那些警方已經在查幕後主謀了,她要是說出來,不是自投羅網。
跟着那些失足婦女一起去了派出所,雲楚楚恨得牙癢癢,只恨自己不能長出翅膀來飛出去。
隨便報了個假名字,雲楚楚在裏面熬了幾個小時,總算找了個上廁所的機會溜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打車回到家躲起來。
一進門,大哥雲林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你幹什麼去了?”
雲楚楚驚魂未定,哪裏會跟雲林說實話,支支吾吾:“哥,我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