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村村口顧己坐在車上猶豫不決,堅定不下心進入顧家村。
“小朋友你如果不願意,我幫你進去看看顧寶。”淡桉聞拍着顧己的手背。
顧己嘴脣微抿,對着男人搖了搖頭道:“遲早要面對,讓司機開車進去吧。”
淡桉聞眼瞼微垂,點了點頭。
等車開到顧家門口,顧己才發現顧家小院安靜的厲害,再也沒有雞鳴聲,院子裏很是蕭索,一看很久沒有人打掃過。
“顧寶你在家嗎?”顧己站在院子中朝屋內喊。
她特意選在週六過來,就是爲了能見到顧寶。
屋內沒有半分動靜,就在她以爲家中沒有人的時候,堂屋的門被人打開,顧寶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一把抱住顧己。
淡桉聞看見這一幕下意識將手伸到顧己的後背,怕顧寶將她撞到。
“姐姐你回來啦。”顧寶語氣明顯很興奮,灰暗的眸子都亮了幾分。
又看向她身邊的男人,語氣嫺熟地叫了聲姐夫。
這一年他跟顧己一直保持聯絡,知道面前溫雅的男人已經是他的姐夫,平時兩人聊天的時候,淡桉聞和顧寶也會聊幾句,自然不陌生。
淡桉聞勾了勾脣,衝着顧寶笑了笑,語氣溫和,“顧寶長大了不少。”
顧己看着比一年前高的顧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摸摸他的腦袋,“我回來看看你。”
“那我們快進屋吧。”顧寶拉着顧己,眼睛中滿是希冀。
顧己腳步頓了一下,抿脣問道:“他在家嗎?”
自從斷絕關係後,顧己就一直用他來稱呼顧父。
顧寶經常跟顧己通話聊天,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爸爸中午幹活的時候中暑了,在房間睡覺。”顧寶仰着一張圓嘟嘟的小臉。
顧己和淡桉聞對視一眼後,跟着顧寶進屋。
坐下後,顧己開始詢問顧寶的近況,被屋內的顧父聽見了響動,揚聲問道:“顧寶你在和誰說話?”
顧寶走到臥室門口開門道:“是姐姐和姐夫回來了。”
“招娣回來了啊!”顧父的聲音透着虛弱無力感,說着就想要下牀出來。
顧己見狀起身走到門邊道:“你不用起來了,我看完顧寶就走。”
顧父下牀的動作頓住,訕訕一笑,“要不在這裏喫完晚飯再走?”
“還是不了,我就回來看看情況,見一切都好就行。”顧己抿脣搖搖頭。
她這一趟回來,就是爲了看看顧寶的情況。
顧父坐在牀上不吱聲,半晌纔看着顧己道:“招娣,我想跟你單獨聊一下,可以嗎?”
顧己站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
淡桉聞眉間微蹙,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顧己擡頭衝着他笑了笑,“淡叔叔你不用擔心。”
“那顧寶我們出去玩會兒吧。”淡桉聞薄脣微抿,最後低頭對着顧寶說道。
顧寶知道顧己和顧父有話要談,乖巧地點點頭跟着淡桉聞出門。
顧己將房門關上,站在離顧父一米遠的地方,等着顧父開口。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她嗎?”顧父擡眼看向顧己,希望她能放下心底的怨恨,去看看顧母。
顧己垂下眼眸,蔥白的指尖不安地摩挲着衣角,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就是無聲的拒絕。
顧父見狀閉了閉混沌的眼睛,“我和她很對不起你,從小就讓你受到不公的待遇,真的對不起。”
顧己濃密的睫毛微顫,繼續保持沉默。
顧父好像進入了回憶的世界,也不在乎顧己有沒有反應,開始絮絮叨叨將她小時候的故事。
“你生下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團,我當時看見心的要軟化了,我當時想着肯定要好好對你,可是你媽媽......”
最開始顧母和顧父對顧己也是寵愛有加,想着先開花後結果。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顧母再也沒有懷上孩子,夫妻兩人開始因爲沒有男孩子的事情焦慮,加上顧奶奶的挑唆和對顧母的不滿。
婆婆的不滿和丈夫的默認讓顧母壓力倍增,只能將不滿的情緒發泄在顧己身上,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不滿的情緒在顧己身上得到發泄的快感讓顧母深陷其中,本來就受到村子裏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漸漸地也開始認同顧奶奶的觀點,認爲女孩子是賠錢貨。
顧寶的出生就是顧母的救贖,自那之後顧奶奶也不再對顧母陰陽怪氣,指桑罵槐,這讓顧母覺得兒子更加重要。
而顧己就成了幫助的弟弟的姐姐,一切要爲弟弟犧牲的人。
顧父在其中的角色就是老好人的形象,雖然有時會幫着顧己講話,可是最後都會屈服於顧母的威嚴,而保持沉默。
“我一直對你都感到愧疚,我想偷偷地對你好,可是又不知道要怎麼做。”顧父說着說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他不是不愛顧己,可是在村子裏面男孩子太重要了,妻子也是操持家務相依相伴的人,他只好假裝看不見妻子的行爲。
平時他上街給顧寶買好喫的,都會給顧己帶一份,想着她也能開心幾分。
顧母打罵顧己的時候,他會幫着勸幾句。
顧己嘴角微顫,眼尾微紅,靜靜地看了顧父幾秒,眼底毫無波動。
“你說完了嗎?”顧己聲音略微沙啞,“你想表達什麼?”
顧父嘆了口氣,將枕頭地下的銀行卡拿出來遞給顧己,“這是我們家的銀行卡,我將錢分成了兩份,你一份,顧寶一份,雖然少,但也是我的心意。”
顧己垂眸看着面前粗糙大手上的那張銀行卡,眼睛微眨,“我不需要,你都留給顧寶吧。”
“這是我的一份心意,只是心意。”顧父見她不肯收下,捏緊了幾分銀行卡。
他對顧己充滿愧疚,目前他只有這種方式能彌補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收下這筆錢,你就能少一份愧疚,就能彌補我這十幾年的不公?”顧己輕咬下嘴脣,一眼看穿了顧父的心思。
顧父指尖微顫,腦袋微微垂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這些年對你的傷害不是錢能彌補的,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