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江姝嫿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可像現在樣子，她還是幾年前見過一次。
那一次，若非傅斯年及時趕到，江姝嫿就拉着她一起跳樓了。
生硬地說了句，“你要是把雨寧的事曝出去，傅少也不會放過你的。”
便落荒而逃。
江姝嫿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客廳。
小手緊捏錄音筆地看着張麗平剛剛喝過的水杯。
阿姨從外面進來，看見發呆的她，臉上浮現擔憂之色。
來到她面前，輕聲說，“你母親走了。”
江姝嫿沒出聲。
只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阿姨走過去收杯子，被她制止，“阿姨，這杯子不用收，你先去忙別的吧。”
“……”
阿姨不解地看着她。
江姝嫿暗自平定了情緒，嗓音清淡地道，“一會兒我收。”
“好。”
阿姨又不放心地盯着江姝嫿看了兩眼。
離開前還說，“太太，你要是累了，就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她感覺，江姝嫿最近都挺疲乏的。
但她只是個保姆，有些話說多了，怕她不高興。
因此一直沒說。
這會兒見江姝嫿的氣色特別不好，她就沒忍住多了嘴。
江姝嫿扯了下嘴角，笑容未達眼底，“好。”
阿姨走後，江姝嫿又發了一會兒呆。
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袋子，把杯子裝進去。
-
醫院，院長辦公室。
傅斯年一手捏着手機，一手端着杯子。
喝着水，聽着周木告訴他，“張麗平已經走了，少夫人在屋裏沒出來。爺，我要不要進去看看？”
雖然周木記恨着江姝嫿。
但他更清楚，傅斯年對江姝嫿的在意。
不敢疏忽。
“不用。”
掛了電話，傅斯年關掉病歷，點開嫿苑的監控。
本想看看江姝嫿此刻在做什麼，可他手上動作卻驀地僵住。
好看的眉峯下壓，他深眸眯起一抹銳利。
嫿苑客廳的監控，被擋了。
不作別的猜測，定然是江姝嫿。
她不讓他陪着見張麗平，甚至，不讓他知道，她和張麗平見面的談話內容。
薄毅的嘴角輕抿，他眸底劃過一抹猶豫，另一隻手搭上鍵盤。
……
五分鐘後。
傅斯年看見了監控視頻。
客廳裏空無一人。
他給江姝嫿發去一條消息。
等了一會兒。
沒等到她的回覆。
傅斯年的臉色沉了一分，撥打她的電話。
這次，響了幾聲後，她的聲音傳來，疏離淡漠的，聽在他耳裏，心口極不舒服。
“我晚上回去喫飯。”
他的聲音帶着不悅。
像是在抗議她對他的冷漠。
江姝嫿愣了兩秒。
終於想起來，昨晚她自己說過，今天下午見過張麗平後，就去買菜，做晚飯。
不太情願地問了句，“你想喫什麼？”
傅斯年告訴自己，不跟她計較，隨口報了幾個菜名。
有他喜歡喫的，也有她喜歡喫的，頓了下，他又加了兩個傅兮鳳和溫淑宜喜歡的菜。
“讓周木跟你一起去商場，他力氣大，可以提着。”
江姝嫿沒拒絕他的提議。
但興致不高。
傅斯年覺得自己心口那一處，無端地悶堵。
心情也跟着變得陰沉。
猶豫了下，他又解釋，“早上白雨寧燒到近四十度，回醫院晚一點，她就可能會昏厥過去。”
“……”
手機裏沉默着。
江姝嫿不知有沒有在聽。
傅斯年繼續說，“江姝嫿，你昨天說的話，我認真考慮了一天。”
“你今晚確定會回來喫晚飯嗎？”
江姝嫿突然出聲。
打斷他後面的話。
不知是不想聽他的答案，還是害怕聽到他的拒絕。
他聽出她語氣裏掩飾不住的情緒，心絃，似被什麼碰了一下。
即便她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之女，他的情緒還是因她而牽動。
“確定。”
“那好，我現在就去買菜。”
江姝嫿又笑了。
聲音輕軟明快。
格外好聽。
傅斯年受影響地緩和了神色，“讓阿姨幫着打下手，不要什麼都自己做。”
他知道她能幹。
但也不必事事親爲。
-
這天晚上。
傅斯年還是爽了約。
臨下班前，他接到傅老爺子打的電話。
他不僅自己爽了約，溫淑宜和傅兮鳳還都去了傅宅喫晚飯。
偌大的宜苑裏，只有江姝嫿一個人。
清冷而孤寂。
她看着滿桌的菜和白雨寧發的在傅家歡聚一堂的微博。
只覺得，自己太tm自作多情。
一個人喫沒胃口。
江姝嫿吃了幾筷子，就把菜全倒進了垃圾桶。
剛走到嫿苑大門口，手機鈴聲響。
是於萌萌打來的電話。
“嫿嫿，明天陪我去相親。”
“相親，你確定？”
江姝嫿詫異地問。
於萌萌哀怨地說，“我不願意，但比起被我媽亂點鴛鴦譜，我還是寧願去相親。”
她指的，是邵文宇。
“你不喜歡邵文宇？”
“我喜不喜歡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目前唯一能跟傅斯年抗衡的人。嫿嫿，我於萌萌就是再找不到男人，也不會搶自己閨蜜的人。”
“胡說什麼呢？”
江姝嫿擰眉。
於萌萌立即認錯，“我錯了，我不該亂說。我的意思是，邵文宇很好。你要是和傅斯年分了，可以考慮他。”
“我對任何人都沒興趣。”
江姝嫿踏進別墅，踩着鵝卵石小路往客廳走去。
進了客廳，上樓，她歪在沙發上又聊了十幾分鍾，才結束通話。
因爲明天上午要去看望邵老爺子。
江姝嫿和於萌萌約在了明天下午。
正準備去洗澡，手機又震響。
這次，是汪玉菲打來的電話，“嫿嫿，白雨寧和她父親去了傅宅喫飯，你知道嗎？”
“知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他們父女兩人去了傅宅，張麗平沒去。據我今天一天的觀察，張麗平並沒有因爲害得白雨寧被強姦而受到白家的懲罰。”
汪玉菲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江姝嫿忍不住問道，“你現在在白家？”
“嗯，我想去書房看看。”
“別去。”
“怎麼了？”
汪玉菲不解地問。
江姝嫿冷然提醒，“白家有監控，白志庭的書房，也有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