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對上邵文宇關切的眼神，她笑得風輕雲淡，“那都是年幼時的執念，我出國後，就放下了。”
“那就好。”
邵文宇聽江姝嫿這麼說，聯想到今天她和傅斯年相處時的表情。
確實沒看出江姝嫿有什麼異樣。
他放下心來，“這幾年，在國外你還在繼續寫作嗎？”
之前她寫劇本，小說。
這幾年，他有一直關注她以前的筆名，更新到一半的小說，一直不曾再更新。
“嗯，也寫。”
邵文宇羨慕地說，“我這幾年是沒時間寫作了，回頭把你的作品鏈接發給我。”
“我寫的都是言情小說。”
“有什麼關係，誰規定男性讀者不能看言情小說的。”
邵文宇打趣的話，惹得江姝嫿失笑，“行，那我一會兒發給你。”
“你之前那劇本，拍成電視劇後的效果特別好，你知道嗎？”
“我沒關注。”
因爲想和過去斷得乾淨。
江姝嫿出國後整整一年，都不曾關注國內的任何人和事。
-
傅斯年回到宜城，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回家的路上，周木告訴他，“爺，我按你說的，跟老爺子原話轉告，被他狠狠罵了一頓。”
傅斯年聽完笑了一聲。
不知想到什麼，心情挺好地問，“老爺子問林思可了沒有？”
“問了。”
周木不太敢說實話。
還是見傅斯年眉宇舒展，心情不錯，他才說，“林思可的意思是，生三個以內沒問題，傅家人丁單薄，她可以給你生三個男孩。也願意當一輩子家庭主婦，但生十個八個的，她不太願意。”
“三個男孩？”
傅斯年挑眉。
周木，“嗯”了一聲。
傅斯年的好心情就沒了，“我要那麼多男孩做什麼，想不到她一個女人，卻重男輕女。還是女孩子可愛。”
周木詫異。
爺什麼時候喜歡小孩子了？
這五年，他活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爺，你喜歡女孩的話，林思可肯定也是願意的。”
“她生得出雙胞胎嗎？”
傅斯年的話，像是故意刁難。
周木本能地道，“爺，你要是想讓她生雙胞胎，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傅家乃百年醫學世家。
他又中西醫都精通，醫界神化的稱呼又不是潛規則來的。
“你很滿意她？林思可給你好處了？”
傅斯年不滿周木的叛變。
周木連忙否認，“爺，我怎麼可能要她的好處，只是今天老爺子問她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聽着的。”
“對了，我還錄了音，爺，一會兒我發給你。”
“不用。”
傅斯年皺眉，好心情沒了。
回到傅宅，傅兮鳳還等在客廳沙發上。
一見到他，就說，“哥，我問過思可，你的條件她都答應，你這下沒有意見了吧？”
比起讓陌生女人當嫂子，傅兮鳳更願意林思可嫁過來。
即便是當年傅斯年娶江姝嫿，她也是不滿意的。
傅斯年淡漠地看着她，“你這麼晚不睡，就是爲了等我回來，告訴我這句話？”
傅兮鳳點頭，“當然，爸媽都不在了，爺爺又年紀大，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操心你，誰爲你操心？”
“你把自己嫁出去了，再來多管閒事。”
傅斯年冷哼一聲，擡步就上樓。
傅兮鳳跺腳道，“我會嫁出去的，只要你和思可領證，我就馬上相親，年前把自己嫁出去。”
反正她愛的那個男人不要她，她嫁給誰都無所謂。
爲了好朋友的愛情，她豁出去了。
邵老爺子是第二天上午醒來的。
一睜眼，看見守在病牀前的江姝嫿，他先是一愣。
盯着她片刻後，渾濁的老眼裏泛起氤氳霧氣，難掩激動地喊她，“你是嫿嫿？”
江姝嫿的右耳上有顆痣，他一直記得。
“嗯。”
江姝嫿受老爺子影響，喉頭一哽。
眸子裏，也泛起溼意。
她輕輕握住老爺子乾枯的手，比起五年前，老爺子又蒼老了許多。
“你活着，真好。”
老爺子忍着淚意，老眼定定地盯着她。
“對不起，當初外公不知道你的身份，還對你說過那麼多傷人的話。”
他指的，是認她做幹孫女一事。
當時是怕文宇對她有情。
現在想來，自己真是糊塗。
江姝嫿輕輕搖頭，“外公，您別這樣說，您當年對我一直很好。是我自私地讓你們都傷心了。”
她離開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一心只想逃離宜城，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靜心保住肚子裏的孩子。
“不怪你。”
邵老爺子知道了她的經歷之後，心疼到不行。
忍了許多的淚水還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他心疼地說，“是外公找到你太晚了，才害得你受那麼多苦，嫿嫿，以後你是我們邵家的孩子，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
江姝嫿拿紙巾給老爺子擦淚，“外公，您剛做了手術，不能太激動。”
“好，好。”
邵老爺子輕輕點頭。
又問，“我聽說，你還帶回來了兩個小公主，是真的嗎？”
當年就是因爲她那個雙胞胎也懷着孕，傅斯年才終於相信，她真的拋棄了他。
“嗯，她們在外面。”
“快讓她們進來，我想見見。”
老爺子的話音落，病房的門就從外面推開，一聲脆生生的太姥爺歡快地響在病房裏。
玖玖像只出籠的小鳥，飛奔至病牀前，精緻如畫的小臉上，笑容純淨又燦爛。
“太姥爺，我好想您，我在飛機上一眼都沒眨，就爲了早點見到您。”
邵老爺子被逗笑。
跟在身後的邵文宇也忍俊不禁。
只有柒柒見怪不見玖玖的胡言亂語。
她乖巧禮貌地喊道，“太姥爺，媽媽說您想我們想病了，我們現在回來了，您要快快好起來。”
兩個共用一張臉的小寶貝，竟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這讓邵老爺子新鮮又歡喜。
江姝嫿悄悄退到一邊，讓玖玖和柒柒跟邵老爺子說話。
玖玖雖然話多，但她也不是不懂事，知道太姥爺生了病，她說話的聲音都放得很低。
烏黑純淨的大眼睛裏，滿滿全是心疼。
邵老爺子問她，“爲什麼你爲了快點見到，就在飛機上眼都不眨下呀。”
她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看着，開飛機的叔叔就不會偷懶，能快點到啊。”
邵老爺子忍不住笑，“原來是這樣，那，下次我也試試。”
-
宜城。
傅斯年接完邵文宇的電話，得知邵老爺子已經醒來。
他又叮囑了幾句。
敲門聲響，他掛斷電話。
周木進來告訴他，“爺，林小姐讓我問問你，你還要多久才能處理完公事。”
“她等多久了？”
傅斯年隨口問。
“她等一個半小時了。”
頓了下，周木又補充一句，“林小姐說，她帶着戶口本和身份證來的。爺，你的戶口本和身份證是在家裏吧，要不要我現在回去，幫你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