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端起杯子，說，“要是不急的話，就等你回來再說，我等下要去市裏開個會。”
“你有事，那我回去再找你。”
傅斯年的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隔着電話，陸戰看不見傅斯年的表情，也無法揣測。
只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今晚。”
他還不確定。
“好，下了飛機給我打電話。”
“嗯。”
結束通話後，陸戰點燃一根菸吸。
隔着煙霧，當年的事一一浮現眼前。
傅斯年處理完傅辛和白志庭後，一心求死的想去九泉之下陪江姝嫿。
他讓周木找了做法的道長，想把他和江姝嫿的來世綁在一起。
爲了讓傅斯年活下去，陸戰和周木等人同意了傅老爺子的提議。
刪除他的記憶。
傅斯年昏睡的時間裏，他母親溫淑宜自盡在傅昀的墓前。
舊仇解開，傅兮鳳心裏又添新恨。
覺得是江姝嫿害死了她的母親。
而傅斯年真的徹底忘了江姝嫿。
心中沒了半點痕跡。
陸戰覺得頭痛，傅斯年要是問起江姝嫿這個人，他要作何回答。
又重重地抽了口煙，他掐滅菸頭，撥出傅老爺子的電話。
他要先知道，傅老爺子現在的想法。
-
帝都。
林思可坐在林森的車上心不在焉。
林森幾次看她後問，“剛纔發生什麼事了，你和傅斯年怎麼會下車，還哭？”
林思可遲疑的回答，“我上午不小心絆到江姝嫿的一幕被玖玖看到，她剛纔在車上跟斯年告狀，斯年就生氣了。”
“玖玖？那個小女孩？”
林森的臉色轉沉，“你怎麼這麼蠢，在那樣的場合，你竟然做這種事？”
他雖然沒有看到林思可絆江姝嫿。
但他記得，傅斯年扶住江姝嫿的那畫面。
他當時還在想，自己離得遠了些。
若是近點，那軟玉溫香滿懷的事，就輪不到傅斯年了。
林思垂着頭，悔恨地道歉，“對不起，堂哥。”
“傅斯年如今不記得江姝嫿，你該做的，是怎樣快點嫁給他，而不是去擔心他和江姝嫿怎樣。”
若非她和傅兮鳳是閨蜜，林家根本不會選林思可這個愚蠢的女人和傅家聯姻。
想到等她嫁給傅斯年之後，要讓她做的事，林森忍下她的愚蠢。
冷聲說，“這種錯誤不要再犯。”
“我知道了。”
“傅斯年對你沒感情，你可以利用傅兮鳳和傅老爺子幫助你早點嫁進傅家。”
“我儘量。”
“春節前，你就算不和傅斯年領證，也要把婚訂了。”
林森給她時間限制，“要是辦不到，你就只能去白家。”
“堂哥，我一定做到。”
林思可一聽說去白家，頓時慌了。
嫁給傅斯年，她是傅家的當家主母。
可去白家，她只是供人玩樂的玩物。
-
江姝嫿得知玖玖把傅斯年和林思可兩人趕下了車時，已經到酒店了。
玖玖怕捱罵，不讓傅清陽和江凱告訴江姝嫿。
還是柒柒告訴她的。
柒柒說，“媽媽，妹妹是爲了保護你，你別怪她。”
江姝嫿回想了一遍當時的情景。
她是腳下被絆住才身體失去平衡的，但因爲沒看腳下，不能確定是林思可所爲。
“媽媽不會怪玖玖。”
她溫柔地道，“媽媽要謝謝你們，但是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們記得先告訴媽媽。”
玖玖再聰明，都是小孩子。
她那樣揭穿林思可，肯定要被林思可記恨。
江姝嫿牽着柒柒來到桌前，就見玖玖正大口地往嘴裏扒米飯。
喫得比平時都專心。
還喫得比平時都多。
她站在玖玖背後，沒讓同桌的人告訴她。
柒柒也乖巧地沒出聲。
玖玖把碗裏的米飯喫得一粒不剩，擡手，用袖子往嘴上一抹。
問，“爸爸，舅舅，我今天吃了這麼多，是不是能長得比之前更快了？”
江凱滿眼都是心疼，“嗯，會的。”
“那我再喫一碗。”
“不行。”
傅清陽伸手按在玖玖的碗上。
溫和又耐心地解釋，“玖玖，多喫飯能長得快，但也不能喫撐。”
“喫撐了，會長不快嗎？”
“嗯。”
傅清陽勾脣道，“喫得太飽對身體不好，影響健康。”
“好吧，那我不吃了。”
玖玖笑嘻嘻的，“宇舅舅，你忙完了能不能給我報個武術班，我好多天沒練都打不過壞人了。”
“好。”
邵文宇看了眼旁邊的江姝嫿，問玖玖，“你不是喜歡跆拳道嗎？”
“我不學跆拳道了，我要和姐姐一起學散打。”
她要學最厲害的，能保護媽媽的。
今天上午，媽媽被絆到腳差點摔倒，她眼睜睜看着，都沒有能力扶住媽媽。
當時玖玖心裏難過極了。
她不要媽媽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
她和姐姐商量了，她們要變得很強大很強大。
要多喫飯多鍛鍊，努力長高。
至少，要長得比爸爸墳頭的草更高！
想到這裏，她又問傅清陽，“爸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傅清陽抽了張紙，給她擦嘴角剛纔她用袖子擦漏的地方。
玖玖眼珠轉了兩轉。
然後輕聲問，“我和姐姐的爸爸是不是死了？”
“……”
傅清陽臉上神色微變。
同桌的江凱和邵文宇等人，也被問得一愣。
玖玖見大家神色異常，心裏有了答案。
“我們的爸爸死多久了，你們知道他的墳在哪兒嗎？”
“玖玖，你問這個做什麼？”
江凱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江姝嫿。
玖玖小嘴微噘，“我想去看看他的墳在哪兒，問問他，爲什麼死那麼早，害得媽媽一個人養我們那麼辛苦。”
“玖玖。”
江姝嫿突然的出聲，嚇得玖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她伸手扶住她小小的身子，“小心點，摔到地上你又該哭了。”
玖玖其實很怕疼。
玖玖盯着江姝嫿看了兩眼，見她沒有生氣，她立即站到椅子上，雙手摟住江姝嫿的脖子。
軟糯地撒嬌，“媽媽，我知道你在後面，不會讓我摔下去的，而且，就算摔到了地上，我也不哭。”
江姝嫿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
她一手扶着玖玖，一手掏出手機看見來電，一秒的猶豫後，將其掛斷。
一分鐘後，電話再次作響！
大有她不接電話，就要響到她手機沒電關機的節奏。
江姝嫿掃視了一眼大廳，沒見那人身影。
纖細的手指按下接聽鍵，她淡淡的“喂”字吐口。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波鑽進耳膜，“我是傅斯年，你這會兒能出來酒店一下嗎？我有事跟你說。”
傅斯年沒進來酒店。
而是在外面打電話給江姝嫿。
不管林思可因何原因伸腳絆江姝嫿，他答應了玖玖，要給她一個交代，就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