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是自己的幻聽。
就連坐在後排的傅兮鳳也震驚地睜大了眼。
傅斯年卻淡定得像是在說今天晚上吃了什麼飯，或者是明天的天氣如何。
他耐心地等着江凱回神。
“你別開這種玩笑。”
江凱反應過來，斂了神色，語氣十分嚴肅。
傅斯年看着他的眼睛，坦然又淡定，“我沒有開玩笑。”
“嫿嫿不會接受你之前對白雨寧的那套報恩方式。”
江凱沉聲道。
傅斯年嗤了一聲。
嗓音帶着隱約嘲諷，“我以前是對白雨寧好，但從沒有過娶她的念頭。”
“……”
江凱心頭再次震驚。
但面上不敢太過表現出來。
傅兮鳳已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她雖然被送出國十幾年，但也和傅斯年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不敢說多瞭解這個哥哥，總有幾分瞭解的。
他這幾年，傅老爺子從旁敲側擊，到後來直接安排他相親，再到替他選擇妻子人選。
傅斯年都沒有答應過。
而是事不關己的漠然。
現在，居然會說要娶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女人。
還是一個帶着拖油瓶的女人。
若非這是飛機上，傅兮鳳肯定馬上給傅老爺子打電話。
告訴他，傅斯年有多荒唐。
“是嗎？”
江凱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淡定平靜。
“我不清楚你和白雨寧那些糾纏，但嫿嫿不會同意嫁你。”
“爲什麼？”
傅斯年問得風輕雲淡。
江凱看不出他心裏的真正法，以及，他是不是已經察覺了什麼，纔會這樣試探。
他抿了抿脣，說，“嫿嫿有喜歡的人。”
“傅清陽嗎？”
傅斯年不屑，更不信。
他今天有觀察傅清陽和江姝嫿之間的互動，傅清陽喜歡江姝嫿。
但江姝嫿對傅清陽，並非那麼的喜歡。
聽說他們一起在國外生活了五年，若是江姝嫿也喜歡傅清陽，他們早該領證了。
哪裏還用傅清陽追到帝都來，甚至，只有玖玖喊傅清陽爸爸，柒柒都喊的乾爸。
這證明，柒柒和玖玖不是傅清陽的女兒。
“不是。”
江凱冷漠地道，“嫿嫿喜歡的人意外死了，她不會再喜歡別人，傅清陽努力了五年都沒有用。”
言外之意是，你覺得，你能贏得了一個死人嗎？
是人都知道，沒有人贏得了死人。
傅斯年不是一般人，他不是要跟死人比，他根本不在意。
“我爲什麼要跟一個死人比。”
他娶江姝嫿，又不是對她多深的感情，“你妹妹不會再喜歡別的男人，那嫁給我，豈不是更好。”
“這怎麼說？”
“她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太過辛苦，傅清陽應該很喜歡她吧，喜歡就有所求，希望得到她的迴應。”
傅斯年說得不緊不慢的，極有道理的樣子，“她不喜歡我，我娶她也並非因爲對她喜歡。”
“你想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江凱覺得傅斯年是個怪物。
“這不是爲了留住你嘛。”
“……”
江凱無語。
他定了定神，把頭轉向機艙外。
外面白雲如絮。
旁邊，傅斯年的聲音讓人忍不住亂想，“我雖然不喜歡江姝嫿，但我也不反感她。而且，我挺喜歡玖玖和柒柒的。”
“……”
江凱不想說話。
“傅總。”
江凱很無奈。
對上傅斯年眼底的自信，他心頭就莫名的不安。
傅斯年挑了下眉。
示意他說。
江凱壓着心裏的情緒，語氣冷漠，“你們有錢人的婚姻觀可能不一樣。我妹妹從小上就是戀愛腦，她若是想隨便嫁人，也輪不到傅總你今天開口。”
“事在人爲。”
傅斯年一臉的篤定。
江凱的拒絕再正常不過，可是，他卻從江凱的表情裏，捕捉到了某種奇怪的信號。
“能告訴我，那個男人的名字嗎？”
“什麼男人？”
江凱的心有些亂，跟不上傅斯年的節奏。
傅斯年，“你妹妹喜歡的男人。”
“……”
“哥。”
傅兮鳳聽到這裏，忍不住地開口。
傅斯年回頭看她一眼，沒說話，只是眼裏含着警告。
她若是再插手他的事，他就先把她嫁出去。
傅兮鳳猶豫了下，說，“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而是你不能強娶一個不想嫁你的人吧。”
“……”
傅斯年的臉色冷了冷。
似乎很不喜歡傅兮鳳這話。
“強娶”這兩個字，莫名其妙地覺得熟悉，像是曾經誰對自己說過。
他眉峯皺了皺。
不知道自己爲何有如此奇怪的感覺。
-
帝都。
今晚柒柒和玖玖早早地就睡了。
前兩天他們這些大人沒休息好，兩個小可愛也沒休息好。
“嫿嫿，你也早點休息吧，這兩天都沒睡好。”
兒童房外面的走廊上，邵文宇溫和地說。
江姝嫿點點頭，“好。”
道了晚安，她回到房間洗澡。
出來後，手機上好幾條信息，其中有兩條是江凱發來的。
她一邊擦着溼發，一邊點開微信，查看江凱發的內容。
【嫿嫿，我到宜城了，先去一趟實驗室，再回家。】
【對了，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兩條信息之間隔了五分鐘。
江姝嫿盯着手機上的文字，直覺告訴她，江凱說的事，和傅斯年有關。
她擦完頭髮，纔回復江凱。
【哥，什麼事？】
距離江凱發信息給她，已經過去半小時了。
她洗頭洗澡一向慢悠悠，江凱發消息的時候，她剛進浴室不久。
等了兩分鐘，江凱沒回消息。
江姝嫿又吹乾頭髮，上牀，更新她的連載小說時。
江凱的電話打了過來。
江姝嫿接起，喊了聲“哥。”
江凱在手機那頭說，“嫿嫿，我今天和傅斯年回來的飛機上，他跟我提了一件事。”
“什麼事？”
江姝嫿問得輕描淡寫。
掀了被子，她下牀去喝水。
手機裏片刻的沉默，江凱的聲音再次傳來，“傅斯年跟我說，他要娶你。”
“咳咳……”
江姝嫿一口水嗆進氣管，咳得停不下來。
隔着電波，江凱擔憂地問，“嫿嫿，你沒事吧？”
“沒事。”
江姝嫿邊咳嗽邊回答。
兩分鐘後，她終於停止了咳嗽。
想起剛纔自己忽略的那條好友申請，微帶惱意地問，“他有病嗎？”
是要報她母親的恩，還是因爲林思可今天的行爲。
不管哪種原因，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