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嫿和石臨陸,王導等一行人喫到一半,汪玉菲才匆匆趕來。
且,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身後還跟着傅斯年。
男人氣場強大,一出現在包間,衆人紛紛起立。
一個個地喊着“傅總”,跟他握手。
輪到江姝嫿時,傅斯年把手伸向她,嗓音低沉磁性,“江小姐,你好。”
“傅總好。”
傅斯年好看的眉峯微挑。
嘴角勾起一抹淺弧,當着一屋子人的面說,“你從傅先生到傅醫生,現在又喊我傅總,這樣挺麻煩的。”
“……”
江姝嫿不說話。
只眸色平靜地看着他。
聽着他說,“不如,你直接喊我名字。”
衆人心面上不動聲色,心頭個個暗驚。
江姝嫿輕輕一笑,禮貌疏離,“直呼其名不太好。”
“你之前不是叫過一次,沒什麼不好的,禮尚往來,我也叫你名字。”
還有這樣的禮尚往來。
“你好,嫿嫿。”
傅斯年徑自做主。
江姝嫿被他這聲‘嫿嫿’喊得心頭一顫。
瞳孔微微放大。
“我和你沒那麼熟。”
她說完,對衆人丟下一句,“我離開一下。”
離座就往門口走。
“嫿嫿,我跟你一起去。”
汪玉菲看了眼眸色深沉的傅斯年,追着江姝嫿出包間。
江姝嫿走得略快。
汪玉菲陪着她,並沒有說話。
進了洗手間,她才輕聲開口,“嫿嫿,傅斯年被刪除了記憶,你知道嗎?”
“……”
江姝嫿擡眼,對上汪玉菲的眼神。
片刻後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聽別人說的。”
兩人進了格子間。
隔着隔板,汪玉菲回憶着說,“我碰到過傅兮鳳。據她說,當年你假死騙過了傅斯年。傅老爺子怕他會跟你去,就聯繫國際醫學團隊刪除了他所有關於你的記憶。”
江姝嫿沒出聲。
沉默地不知在想什麼。
汪玉菲不知道該不該往下繼續說。
過了片刻,她又試探地問,“嫿嫿,你沒事吧?”
“沒事。”
江姝嫿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汪玉菲說的,和江凱跟她說的不太一樣。
上次在帝都,邵文宇也跟她談起過傅斯年。
說的江凱說的倒是一樣。
江凱和邵文宇說的是,傅老爺子怕傅斯年因爲之前對她的那些傷害而內疚,以至於影響到他後面再娶別的女人。
就把他的記憶給刪了。
現在汪玉菲卻說,傅老爺子怕傅斯年會跟她去。
雖然不知這是不是傅兮鳳的誇張說法,但聽到這樣的話,她心裏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心臟那一處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揪了一下。
不是很疼,卻讓人難以忽略。
莫名酸楚。
“對了,嫿嫿,還有件事。”
汪玉菲的聲音打斷她的走神。
“什麼事?”
她抿抿脣,收斂情緒問。
汪玉菲說,“當年那件事之後,白雨寧懷疑過那具屍體不是你。”
江姝嫿眉心輕蹙,淡聲問,“她怎麼說的?”
“她當時讓我去接近你哥,打聽一下,你是不是裝死。後來我看新聞才知道,原來你有個雙胞胎姐妹……”
然後有八卦的網友深扒得知。
江姝嫿和她的雙胞胎姐妹從出生那一刻,就被張麗平和白志庭聯手給調了包。
上演了一出現代版的狸貓換太子。
片刻的沉默,江姝嫿的聲音夾着微不可察的情緒,“我妹妹是被張麗平害死的,她知道真相,會懷疑也正常。”
江姝嫿的手指緩緩捏緊。
她至今都不知道,她那生前未謀過面的妹妹是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下。
又怎麼會懷了孕。
“嫿嫿,你這次回來,帶寶寶了嗎?”
“嗯,帶了。”
“真的?你的寶寶四歲多了吧,男孩還是女孩?”
汪玉菲語氣興奮。
江姝嫿笑笑,提到兩個小寶貝,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染上溫柔,“下個月過四歲生日,是雙胞胎女孩。”
“下個月……好羨慕你。”
從格子間出來,汪玉菲滿眼羨慕之色,“有機會我能見見兩個小寶貝嗎?”
“當然。”
江姝嫿想到什麼,隨口問道,“對了,你和白雨寧有聯繫嗎?”
“沒有了。”
汪玉菲搖頭。
思索着說,“說來奇怪,當年白志庭被抓,她逃走之後,就消失了蹤跡。我試着跟她聯繫過好多次,但一次迴應都沒有。”
“她肯定還活着,只是不知在不在宜城。”
汪玉菲臉上的笑斂去,換上一臉的關心,“嫿嫿,你還是要小心些。雖然沒人知道白雨寧這些年躲在什麼地方,但她心裏肯定是恨你的。”
“嗯,我知道她恨我。”
白雨寧有多愛傅斯年,就有多恨她。
這一點,江姝嫿一直知道。
即便傅斯年忘了她,但白雨寧對她的恨不會消失。
怕江姝嫿太過緊張,汪玉菲又揚眉笑道,“不過,她也不一定就知道你回來了。再者,傅總忘了你,聽說在和林思可談婚論嫁。白雨寧就是恨,也應該恨林思可去纔對。”
江姝嫿扯了扯嘴角。
淡淡的“嗯”了一聲。
兩人回包間時,傅斯年正站在包間外的走廊上接電話。
隔着幾步的距離,他轉過頭,朝她們看來。
走廊上昏暗的光線襯得他五官棱角分明,目光深邃如潭。
他沒有看汪玉菲,而是直接把目光落在江姝嫿身上。
視線相撞,他眸光微動。
空氣似乎在那一瞬間變得微妙。
汪玉菲是個特別敏感的人,見傅斯年盯着江姝嫿,她小聲對江姝嫿說了句,“嫿嫿,我先進去。”
便先進了包間。
傅斯年卻是結束通話,目光深深地看着江姝嫿。
江姝嫿忽略不了他的眼神,只好坦然迎上。
“傅總。”
她客氣地打招呼。
傅斯年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打量着她,片刻後問,“以前我做過許多傷害過你的事嗎?”
“傅總怎麼突然問這個。”
江姝嫿面上一瞬間的疑惑掠過,便又恢復了疏離。
她和他見面的次數不多。
但似乎每一次見面,傅斯年都會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關於過去。
傅斯年微勾薄脣,嗓音低沉性感,“每次見面,都感覺你好像很討厭我,所以忍不住多想。”
分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話。
可落在江姝嫿耳裏,卻生生聽出了委屈的味道。
她的心跳因爲他的話而慢了一拍。
她忽略心裏那異樣的感覺,面上浮起客套的笑,“我這人天性冷漠,很多人都和你同樣的感覺。”
“是嗎?”
傅斯年笑了一聲,“傅清陽和大多數人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就感覺你對他很好。”
江姝嫿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地回道,“因爲他對我好。”
她話音落,傅斯年嘴角的弧度收斂,修長冷峻的身軀又往前踏一小步。
清洌的男性氣息拂過她鼻翼,低低淡淡的問出一句,“我從現在對你好,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