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出房間。
走到樓梯口,正好傅斯年也走到一樓樓梯口。
擡眼看見穿着睡衣的她,他眸底一抹暖意浮現,脣角微勾地開口,“嫿嫿,怎麼還沒睡?”
江姝嫿抿脣。
忽略心底因他而泛起的異樣情緒,淡聲問,“你喫飯了嗎?”
“沒有。”
傅斯年不再上樓。
頎長身軀站在樓下,指節分明的大手扶着樓梯欄杆。
就那樣迎着燈光,眉宇含笑地看着她。
這樣的畫面,令江姝嫿無法不動容。
她本想移開的視線再也挪不開,看着樓下那青松玉竹般的男人。
一步步下樓,她問,“你想喫什麼?”
傅斯年眼裏噙着笑,“你煮什麼我就喫什麼。”
不挑食?
江姝嫿有些詫異。
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泛濫。
她不知道自己主動地搭理他,是對還是錯。
九點多的時候,陸戰給她打電話,說傅老爺子被傅斯年氣進了醫院。
還把傅老爺子給餘紫下藥,想讓傅斯年跟她生米煮成熟飯的事也說了一遍。
陸戰在電話裏問她,“江小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當時反問他,“什麼問題?”
陸戰的問題,在她的意料之中,“你喜歡斯年嗎?”
她沒回答。
陸戰徑自說,“我不知道你對斯年是什麼樣的心境,但斯年對你的深情,怕是這世上無人能及。”
“當年真相之前,縱然你是他的仇人,你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他也放不下你,一直在愛恨之間痛苦掙扎。”
“後來你裝死離開宜城,他在‘確定’了那具屍體是你之後,就沒了活下去的信念。傅老爺子刪除他的記憶是爲了傅氏集團,可我和周木同意,卻是爲了讓他活下去。”
“你回國之前,他一直冷心冷血,全部精力都在公司上面,我不知道傅氏集團有多少員工,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因爲有斯年,那麼多員工背後的那麼多個家庭,才得以有穩定收入和生活幸福。”
“以着斯年的脾性,他若是知道了過去,那肯定會恨傅老爺子,甚至不管傅氏集團。你若是真心喜歡他,就別讓他和傅老爺子從親人變成仇人。”
“將來某天若是他記起了過去,能不能請你開導他,不要讓他因爲那些過去而內疚自責。”
“你是不是太擡舉我了。”
當時她聽完陸戰的回答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陸戰在嘲諷地笑了一聲,“我半點不是擡舉你,我甚至覺得,剛纔所說的都太輕了。你當初假死脫身,斯年連吐兩次血,說是他欠你,對不起你。”
……
“在想什麼?”
見江姝嫿盯着自己也能走神。
傅斯年狹長的眸子微眯了下,低聲問。
他的聲音磁性悅耳,很好聽。
江姝嫿的思緒回籠,“雞蛋麪喫嗎?”
“喫。”
“有沒有什麼忌口,比如蔥花之類的?”
她回身,望進他深潭般的眸子裏,手腕上屬於他的溫度直達心臟。
曖昧輕易就漫進空氣裏。
傅斯年溫和地看着她,嗓音慵懶,“你煮的,放什麼我都喫。”
“……”
江姝嫿沒說話。
以前他不喫蔥花的。
“你不放開,我怎麼給你煮麪條?”
江姝嫿垂眸,看着他扣着自己手腕的大掌。
傅斯年低笑了一聲,鬆開她的手,跟着她一起進廚房,看着她煮麪條。
一個人的量,很快。
十分鐘後。
傅斯年把麪條端出廚房。
江姝嫿給他拿筷子。
她陪他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喂進嘴裏一口,然後滿意的笑容浮上眉宇。
她也跟着笑了,“上次欠你的飯,還了一頓了。”
“……”
傅斯年的笑容一僵。
盯着江姝嫿漂亮的臉蛋,“一碗麪條就還了?”
江姝嫿挑眉,模樣俏皮,“不然呢?”
傅斯年道,“怎麼也要做三五個菜纔行,我只吃了一口,不吃了,這頓不算。”
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了,還耍賴。
江姝嫿收了笑,問他正事,“我聽說你爺爺住院了。”
“聽誰說的?”
傅斯年嘴上說着不喫,也只是停頓了片刻,又夾起麪條往嘴裏喂。
江姝嫿說是陸戰。
傅斯年眯眼,“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什麼。”
江姝嫿想了想,“他就說你和餘紫差點生米煮成熟飯,你爺爺白忙一場,就氣暈了。”
“胡說八道。”
傅斯年沉了臉,“我又不是他,怎麼可能那麼隨便。”
“……”
江姝嫿嘴角微抽。
陸戰很隨便嗎?
“他說什麼你都不用當真。”
怕她誤會,傅斯年解釋,“我家老爺子是犯了糊塗,但他那些藥對我半點作者都起不了。他被氣進醫院也沒什麼大病,消停幾天就好了。”
“餘紫還在你家?”
“不知道。”
傅斯年這次頭都沒扣,語氣極盡事不關己的冷漠無情。
頓了下,他又擡頭盯着江姝嫿,“你很關心她?”
江姝嫿被問得一愣。
兩秒的沉默,回答,“她之前幫過我,我關心一下。”
傅斯年冷冷地笑了一聲。
“她是我家老爺子請去的,總不會讓在那裏出事,你不用擔心什麼。”
“可是,你家老爺子不是都暈倒了?”
“貴叔沒去醫院。”
傅斯年沒告訴江姝嫿,貴叔的權利和本事也大着。
還想對他下迷藥。
吃完麪條,江姝嫿要拿碗去洗,被傅斯年阻止。
“你給我煮了麪條,怎麼能再讓你洗碗,我自己洗。”
他說,“你陪着我就行了。”
江姝嫿沒真陪他去廚房。
因爲傅兮鳳下樓來找水喝,看見傅斯年和江姝嫿,詫異地睜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