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籌備的事被邵母攬了過去,不許傅斯年和江姝嫿插手。

    傅斯年就請了國際上的設計師過來量尺寸做婚紗。

    順帶着給兩小隻也設計了結婚當天要穿的禮服。

    所有人似乎都有事要忙,江姝嫿反而除了配合量尺寸之外成了最閒的一個。

    “你的任務就是好好養胎,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裏那個小傢伙就行。”

    這是邵母對江姝嫿說的。

    就連江凱,都來了邵家一起幫着籌備婚禮。

    “哥,你來幫忙,玉菲怎麼辦?”

    江姝嫿不是很贊同江凱過來。

    邵家人已經夠多了。

    不是說他來多餘,只是汪玉菲那邊更需要人。

    江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低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情緒,“我給她請了護工,而且我一個大男人在家裏不方便。這兩天我就住在邵家。”

    “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江姝嫿擔心的蹙眉。

    江凱失笑,“你把你哥想成什麼人了?”

    他還不至於和別人吵架,尤其對方還是個病人。

    江姝嫿把他手裏正在覈對的名冊拿開,“你先別忙這些,你告訴我,你之前拒絕玉菲的原因是什麼?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她喜歡你。”

    所有人都知道汪玉菲喜歡他,他還拼命撇清。

    現在汪玉菲受了傷,恢復的再好,以後也會受點影響的。

    這時候就算他表明心跡,汪玉菲也不可能毫無芥蒂的接受。

    她有自己的驕傲,不會願意被人同情和施捨。

    “嫿嫿,別鬧。”

    江凱想把名冊拿回來,始終不肯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是因爲我嗎?”

    江姝嫿乾脆把名冊拿過來抱在懷裏,眼神認真地看着江凱。

    “不是。”

    江凱快速否認。

    看江姝嫿是真的很介意,他抿脣,苦笑,“我自己心裏有病。”

    他低頭看着自己腳尖,第一次對別人吐露自己心底埋藏最深的祕密,“小時候,我親眼見過爸爸對媽有多好。他在外面看到什麼,都會第一時間帶給媽媽。那時候我也希望自己長大以後能擁有那樣的感情。”

    他擡頭看着前方,目光沒有焦點,彷彿穿越空間在看小時候那一出荒誕的鬧劇,“直到我看到媽和人私會。我才知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媽從來沒有愛過爸爸,她厭惡爸爸的平庸,覺得他無趣,卻又不肯痛快的離婚,放他自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既然不能永恆,那就乾脆不要開始。”

    “你不應該因爲別人犯的錯來懲罰自己。你應該看得出來,玉菲不是那種人。”

    江姝嫿皺眉。

    爸爸死的那年,哥哥十三歲,已經記事了。

    他把所有的事情看在眼裏,很難不受影響。

    可偏偏,自己從來沒有去想過這些。

    她一直在享受哥哥溫柔的呵護和照顧,從沒想過去關心他。

    “那不是別人。”

    江凱溫柔的眸子裏有點點難過漫出來,“那是我的親媽。我的身體裏流着她的血。”

    他不是不相信汪玉菲,而是不相信人性。

    包括自己。

    “哥,你不是這樣的人。”

    江姝嫿語氣嚴肅地反駁。

    “我是什麼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江凱笑着朝她伸手,“你別鬧,把冊子給我。今天我得把這個賓客名單核對出來,免得到時候出紕漏。”

    “你現在逃避,等我結婚,難道你還要一直住在邵家?”

    江姝嫿把冊子丟回給他。

    江凱接過冊子,翻冊子的手頓了頓,斂下眸子淡聲說,“倒也不至於。等你結了婚,她準備去國外休養。”

    如今國內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人。

    以後她也不能再拍戲。

    這一去,只怕不會再回來了。

    江姝嫿一驚,擡頭看向江凱,“哥,你就這樣放她走?”

    “她不喜歡我了。”

    江凱握着冊子的手微微收緊,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嫿嫿,我不值得她喜歡。”

    江姝嫿嘴脣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反正我沒什麼事,明天我去陪陪她吧。”

    江凱在感情上向來慢半拍,江姝嫿知道自己再勸也沒什麼用。

    她想去看看汪玉菲什麼想法。

    “你有什麼要說的,可以和她視頻。孟家那個還在外面流竄,你別出去。”

    江凱皺眉拒絕,不許她出去。

    江姝嫿一時抿脣沉默下來。

    如果她現在沒有懷孕,大不了多帶兩個人也就出去了。

    可她肚子裏現在還有一個,她不敢賭。

    “別操心太多了,小心老的快。”

    看她眉頭皺成一團,江凱好笑的拿冊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江姝嫿皺皺鼻子,“我再老再醜也有人要。不像某些人,送到眼前的人都不要,以後要孤獨終老。”

    “柒柒和玖玖已經答應過要給我養老。”

    江凱低頭比對冊子,不再搭理她。

    -

    婚禮開始前一晚,傅斯年和陸戰相約在718俱樂部見面。

    “上回你結婚我沒能趕上,這次算是趕上了。”

    陸戰忙完過來,就見傅斯年開了一瓶酒已經喝上了。

    直接在他身邊坐下。

    傅斯年沒接話,只是拿了一個空的杯子過來,給他倒了一杯,“陪我喝點。”

    “怎麼了?你別告訴我你婚前恐懼症。”

    把酒杯拿起來,和他碰了個杯,陸戰挑眉問。

    傅斯年瞥他一眼,一口把杯子裏的酒喝空。

    許久,才沉聲說,“我還沒有恢復那一部分的記憶。”

    他不知道自己在父親去世後對江姝嫿做過多過分的事,心裏總是壓着。

    明明小時候那麼愛笑的一個小姑娘,到底經歷了什麼,會到抑鬱症的地步?

    自己在這裏面,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別想太多。她肯嫁給你,說明已經不在意過去那些事了。”

    陸戰拿着杯子的手頓了片刻,顯然沒想到傅斯年居然還在糾結這種事。

    多少有點心虛。

    畢竟,當年他也是參與者之一。

    傅斯年低着嗓音問,“她不在意,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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