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母的尷尬只持續了一秒。
很快,她一拍大腿,誇張的抹起眼淚,“老天保佑,你爸居然醒了。我正準備打電話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呢。”
邵文宇站在門口,沉眸看着母親演戲,面色寒涼。
邵父默默躺回去,把被子整個蒙過頭頂,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就說這一招不可行吧,偏偏老婆說這次一定要把阿宇拿下。
看看,翻車了吧。
“蘇黎呢?”
懶得和這對無良父母理論,邵文宇黑沉着臉問。
“哦,她好像家裏有點事說要回去一趟,可能明天才過來。”
要不然她和老公也不能放鬆警惕,直接暴露。
邵母撒謊被兒子抓了個現行,有點擡不起頭。
聽到他問蘇黎,也不敢打趣,老老實實就說了。
邵文宇眉頭一皺,立刻就要轉身離開。
走出去幾步,邵文宇忽然轉身。
把剛鬆了一口氣的邵父和邵母嚇得夠嗆。
“對了,我慘遭家人欺騙,身心受創嚴重,申請休假,兩位沒意見吧?”
冷涼的眸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邵文宇笑容溫和。
邵父眉頭一皺,“你休什麼假?”
兒子要休假,公司總得有人管吧。
他和老婆的旅行計劃什麼時候才能實施?
想到這裏,邵父落在妻子身上的視線就變得哀怨。
都是她臨時起意要騙兒子,要不然也不至於被抓了個現行,弄的兩人都有點擡不起頭。
邵母被兒子和丈夫同時看着,有點壓力山大。
訕笑一聲,看着兒子語氣溫柔的問,“阿宇啊,你準備休假多久?”
“看情況。我要是心情好的快,可能十天半個月。如果恢復的慢,大概能趕上和顧川一塊進公司。”
邵文宇瞥母親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迴應。
“胡鬧!”
邵父從牀上坐起來,厲聲斥責。
顧川那是受了重傷需要修養,顧父心疼兒子,直接給他放了半年的假。
甚至到時候如果顧川恢復的達不到預期效果,這個時間還會無限期延長。
邵文宇接手公司六年,他早已習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自然不甘心再回公司繼續當牛做馬。
對於父親的斥責聲,邵文宇充耳不聞。
他說出來不是要和他們商量,而是通知。
說完,轉身就走。
後面病房裏,還能隱約聽到邵母埋怨邵父的聲音,“你怎麼不攔住他?”
只會說胡鬧有什麼用?
“我當初讓你不要這麼做的時候,也沒能攔得住你。”
邵父無奈的看着妻子。
邵母一噎,擡手捂住眼睛,“完了,這次把阿宇得罪的死死的了。”
“阿宇不是個記仇的人。他只是想休息一下。”
看妻子沮喪的不行,邵父又心疼的安慰。
自家老婆,能咋辦呢?
寵着唄!
-
邵文宇從醫院出來,又讓司機開車去四環外一處別墅。
天空霧濛濛的,烏雲近的幾乎下一秒就要落在頭頂上,壓的人喘不過氣。
同時到的,還有一聲轟鳴,以及撕裂天地的一道閃電。
下一秒,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滾!”
面前的一扇門忽然被打開,傳出一道女人尖銳的叱罵,“跟你媽一樣的賤貨,不要臉!除了仗着這張臉勾引男人,你還會什麼?你以爲我稀罕你那幾個臭錢?以後不許再踏入這裏半步,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
隨着罵聲,一個女人被人從門內強推了出來。
被猝不及防澆了個透心涼,女人也沒有放開懷裏抱着的相框。
她踉蹌一下站穩腳跟,任由雨水沖刷着自己,只是抿着嘴一言不發。
女人罵完,把別墅門關上,徹底將裏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邵文宇從車裏把傘拿出來,下車,撐開。
大雨落在雨傘上,在四周形成一圈雨簾,爲他隔出一方天地。
蘇黎站在門口許久,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衣服和頭髮被雨水無情拍打,全部都貼在身上,整個人顯得狼狽又可憐。
這是邵文宇從來沒有見過的她。
莫名的,從心底升起一股心疼的情緒。
這情緒來的莫名,持續發酵。
如同一顆破土的嫩芽,迅速的吸收養分,逐漸長成參天大樹。
大樹的根系蔓延至他全身,難以拔除。
終於,隨着邵文宇的走近,陷入沉思的蘇黎聽到了暴雨落在雨傘上的聲音。
那聲音太大,也太突兀,讓她不注意到都不行。
然後,她看到了烏沉沉的天空下,邵文宇撐着傘一步步走過來。
她的瞳孔驟然一縮,雙眸睜大。
眼底有一瞬的慌亂閃過。
下意識的,她轉身就想要跑。
卻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不得不停了下來。
蘇黎回頭看向男人抓着自己的手。
他的衣袖被雨水浸潤成一片深色。
就好像,是被她弄髒了。
下意識的,蘇黎掙扎着想要把手收回來。
但邵文宇看似只是輕輕握着,卻根本無法掙脫。
“跟我上車。”
邵文宇說着,不由分說把她拽到傘下。
司機把車開過來,他打開車門強行把蘇黎推了進去。
然後自己繞到另外一邊,收起傘也彎腰鑽回車裏。
蘇黎看着地墊和座椅上都被自己的溼衣服沾染,顯得有點茫然無措。
她雙手抱着相框。
照片被她貼在懷裏,邵文宇看不到上面的人是誰。
但大概猜得到。
“先在附近找一家酒店。”
看着她這個樣子,邵文宇直接吩咐司機。
他在這附近沒有房產。
蘇黎身上溼成這樣,得儘快洗個澡換身衣服,不然會感冒。
司機答應一聲,順着來時的路開了幾分鐘,就在一家規模不是很大的酒店門口停下。
酒店不大,但勝在乾淨。
邵文宇要了一間房,把蘇黎送去房間,自己沒進去,重新冒雨出去給她買了一套衣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