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如一個易碎的瓷器,面色蒼白的躺在祭臺,卻又極其堅韌,如此動作也只是令他眉頭微皺,沒有一點兒聲響。
虞頌隱在流沙怪物中,捏着劍柄的指尖泛着白,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冷凝。
在沙管完全抽離之後,虞頌動了。
步法極快,瞬間衝上祭臺。
她也在這一刻暴露了自己,給了整個黃沙空間一個活靶子。
伸手扶起張啓靈,長劍一橫斬斷了一根想要再次連接的沙管。
緊接着,眼裏的冷厲不減,反手一把將劍刺進張啓靈的胸口。
青年吐出一口血,擡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裏面滿是不解與痛意。
虞頌扶着人肩膀的手改爲掐住他脖子,扯起一抹殘忍的笑:“你怎麼敢冒充他騙我的?”
“嗯?莊林!”
他在這一刻終於支撐不住,顯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還是那個宋顯隨從的模樣,不過脖子處卻有一層不貼合皮膚的皮,身上也是塗抹上了血跡。
虞頌認得,那是麒麟血!
很聰明嘛,居然知道用麒麟血矇騙她的感知!
底下的流沙怪物已經衝上了祭臺,直奔虞頌而去。
虞頌擡眼,就地取材,引着莊林熱乎的血液,腳尖一點,飛速後退的同時結出繁雜又奇異的手印。
朝祭臺最中心打去,那裏的陰煞最爲濃郁,流沙怪物最爲集中,絲毫不顧及莊林也在那裏。
一個巨掌從天而降,道門頂級絕學天盤八卦掌,這是她傷勢好轉之後解鎖的道法!
一掌鎮壓而下,拍的祭臺裂開一條縫,激起了無數塵土飛揚。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出,直奔她而來,幾滴鮮紅的血液甩出,人卻是轉了個彎,朝靠近的流沙怪物打出數道染血的符籙。
虞頌接住那幾滴血,手勢極速變化,身後升起一道宏大的八卦陣圖,變掌爲指,一指朝祭臺中心點去。
那裏飛出了三滴黑色的液體,跟上個禁地裏的一樣,卻是更強,陰煞也更濃郁。
此時那些液體感受到虞頌的氣息,扔下離得近的張啓靈直直朝她眉心衝來。
白玉般的指尖與黑色的液體相撞。
祭臺徹底承受不住,轟然倒塌。
一圈又一圈的氣波往外擴散,擊退無數想要上前的怪物。
張啓靈的身形從漫天黃沙中顯現。
青年神色淡漠,一手持着黑刀,一手滴着血。
在看清中心的形勢後,眼眸一凝,再次甩出幾滴血,橫刀砍中一個想要接近虞頌的流沙怪物。
那東西被一刀砍成兩半,然後散落在地面,青年速度極快,清理着少女周圍的怪物。
虞頌此時全副心神都在眼前的液體上,根本管不了接近她的怪物。
這時候要是被碰上一下,她得脫層皮。
索性有張啓靈。
虞頌引着再次甩過來的麒麟血,換成了大拇指對了上去。
此次的衝擊更大,少女的衣袍獵獵作響,硬是將其逼退了一步,整個黃沙空間晃動一瞬,又很快穩定下來。
***
王座上的西王母感受着隕玉里劇烈的震動,猛地睜開了眼。
又來?
這瘋子!
二十年前就是這樣,被她壓着打了半天,眼看着另一個小子的氣息越來越弱,一言不合就發動了禁術,要拉着她同歸於盡,差點沒給隕玉震裂。
西王母追求的事長生,沒了隕玉就沒了一切,她只好跟她定下約定。
她放他們出隕玉,而她要給她帶回穆王的答案。
現在又來?
真是晦氣!
吳天真玩了一整天的牌,帶着虞曉曉這個菜雞一起欺負胖子。
這會兒起來活動活動身體,湊近了隕玉盯着看。
突然的震動把他嚇得跳了起來。
再這一聲震動之後,卻是再也沒了動靜。
三人躊躇着靠近隕玉,想看得明白點兒。
另一邊的宋顯驟然吐出一口血,面色再度蒼白下來。
睜開的眸子裏滿是血絲,殺意和不甘斂在眼睫下。
直播間觀衆被這一變故吸引了注意。
【這是要出來了嗎?雖然看這仨打牌也還行,但是我更想看虞美人和張小哥啊!!】
【等得我花兒都謝了,快出來吧,三天了都!】
【宋顯吐血了,好虛哦!】
【樓上的,人本來身體就不好,在這兒陰暗又潮溼的環境裏等了整整三天,確實扛不住啊!】
虞頌將那三滴黑色液體壓回黃沙裏,無法消磨淨化,只能鎮壓。
幾乎是抽空身上所有靈氣,佈下了一個封鎮禁訣,將整個黃沙空間連帶着液體一起封鎮。
張啓靈手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一手拿着黑金古刀和屬於少女的離霜劍,一手扶住有些脫力的少女。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趕到這裏的西王母攆了出去。
被趕出隕玉的兩人:“……”
虞頌靠在隕玉入口,對着正給她把脈的青年笑了一下。
她其實沒什麼事,只是一下子抽得太狠,靈氣有點回轉不過來,不怎麼習慣沒有靈氣傍身的感覺而已。
青年也是知道的,小心地捧起少女的臉,緩緩將脣映了上去,帶着心疼和繾綣。
虞頌仰着臉,任由青年的動作。
等青年離開,才喘了一口大氣兒,輕聲對着離得極近的人說:“想做什麼就去做。”
張啓靈看着她漫着霧氣的眼眸,湊上去又親了一下。
然後整個人往後一倒,看似狼狽地滾下了隕玉。
聽到那夯實的落地聲的虞頌:“……”
真不錯!
聽着外面吳天真和王胖子的叫喊聲,虞頌閉了閉眼。
她靠在隕玉邊緣等了一會兒,等面上恢復正常,把劍扔了出去,隨後也往外一倒。
她要給虞曉曉足夠的反應時間,好讓她接住她,她可不想跟張啓靈一樣砸在地上。
虞曉曉果然很靠譜,穩穩地把她接住了。
吳天真揹着張啓靈,虞曉曉抱着自家少主,胖子在一旁幫襯着,幾人開始往外走。
宋顯看着昏迷不醒的虞頌,想將人帶到自己身邊,卻是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