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頌沒有直接接觸到湖水,她的感官沒有任何變化,但是……
少女仰起頭,看着上面深藍中混雜着無數懸浮物的湖水,以及那渭涇分明的交界線。
他們彷彿進入了另一層的深水中。
周圍開始泛起森森寒意,湖水涼得徹骨,但能見度卻是大大提升,無數雜亂的水草在湖底留下斑駁的光影,就像是真的在被陽光照射一般。
可是,明明頭上那層偏黑的水液中並未露出絲毫的日光。
這樣明顯的差距,前面的人卻是毫無所覺,依然保持着速度朝前游去。
虞頌挑眉,將視線轉向張啓靈。
青年朝她豎起食指,放在脣前。
突然,湖底變得更亮了一些。
順着其源頭看去,在遠處模模糊糊有着一截白色的光柱。
難道就是那個東西照亮了湖底嗎?
驟然間,光線越來越亮,光柱也越來越粗大,短短時間內便刺得人睜不開眼。
虞頌眼底附上金芒,迎着刺目的白光強行看了過去。
那截白色光柱向上移動着,從上到下越來越粗大,最後的末尾綴着一個龐大的身軀。
那光柱居然只是一個脖子!
少女眸子睜大一瞬,再想細看,就被身後的青年捂住了眼睛。
她的視野陷入黑暗,並沒有拉下青年的手再去看,閉上了眼睛。
張啓靈頂着白光,看着那頭巨獸消失,周圍的白光慢慢消退,他轉頭去看手底下的人。
少女的臉只有巴掌大,被他這麼一捂就遮住了大半張臉,掌心處還有那纖長睫毛的觸感。
待到周圍的光亮恢復正常,他才放下手,將人轉了個方向面對他。
虞頌慢慢睜眼,裏面有着被強烈白光刺激而產生的生理鹽水,眨巴了下眼睛,將水汽壓下去,擡眸看向張啓靈。
“那是什麼?”
“不知,它一直就在這裏,疼嗎?”青年的帶着薄繭的指腹劃過少女細膩的眼尾。
虞頌搖頭,疼倒是不疼,這是生理反應,被刺出了點淚水。
看向底下依舊往下潛的隊伍,少女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們看不到,只有我倆能看到,是因爲你是張家人嗎?”
張啓靈點頭,“外人看不到。”
【終究我們都是外人了!】
【我就看着他倆在這兒停了會,又是捂眼睛,又是悄悄話的,敢情是我們看不了啊!】
【話說虞美人也算是內人了吧!她眼睛裏的那金色是怎麼回事?開天眼嗎?】
【其他人應該也沒看見,這會兒潛水潛得不亦樂乎呢!】
虞頌點頭,拍了拍青年的臂膀,示意他看另一邊。
那裏不知何時暈染開了一大片的血色,還有朝着這邊擴散的趨勢。
虞頌和張啓靈沒有耽擱,一起朝下潛去,那東西可是難纏得很,一大片的出沒堪稱是寸草不留!
正在東看看西看看的王胖子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連忙轉身,就見小虞道長對着他作了個嘴型。
“快逃!”
王胖子:“!”
他轉身就跑,仗着避水符瞬間潛到隊伍的最前方,一股腦朝湖底鑽下去。
隊伍亂了起來,那一片血紅已經近了,足以看清裏面扭曲雜亂的血紅小線蟲,大張着口器朝他們漂來。
血紅漂過一片水草羣,然後什麼都沒有剩下,原地已經沒事什麼水草了。
一羣人宛如受了驚的鳥,四散逃開,紛紛往湖底扎去,有幾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想游回湖面躲開這些線蟲。
虞頌打出幾道絲線,嘩啦穿過湖水,捆着那幾人往底下丟。
這個時候上去怕不是找死!
在旁人看不到的交界處,另一面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骷髏,他們講臉擠在那層看不見的結界上,貪婪又飢渴地盯着下面的人。
張家古樓爲什麼能存在於湖底,爲什麼沒有被線蟲蠶食,難道他們沒想過嗎?
這時候當然是要往下面去了。
虞頌和張啓靈每人貼上幾張神行符,又給了王胖子幾張,再用絲線捆住那些個人腰跡,將他們迅速往下帶。
【我想問一下,這羣人是來拖後腿的嗎?(並無惡意)】
【好像確實沒有什麼用,關鍵時候還得虞美人和張小哥來救……挖鼻孔.jpg.】
【古樓裏應該有很多機關吧,虞美人嘿嘿嘿!】
【那些個線蟲好像蝗災哦!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霍老太的呼吸器在混亂中不知道被誰扯掉了,她掙扎起來但依然被帶着往下潛。
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生死時速了,看着綴在身後的線蟲,一羣人划動手臂,卻發現有點雞肋,甚至還有點幫倒忙。
湖底已經能看見了,與之同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羣古建築。
以青黑色爲主調,在水底渲染了一副彷彿穿越時空的潑墨畫!
宏偉又壯觀!
腳下並不是鬆軟的泥土,而是冷硬的青黑色石階。
【臥槽!震撼啊,原來真的可以在湖底建起如此宏偉的建築嗎?】
【emmm,我覺得不是在湖底建起來的,內部水液什麼的完全沒有辦法解決,更像是被水淹沒的!】
【樓上眼睛毒辣啊,學建築的?】
被拽到湖底的一行人砸落在石階上,就算是在水底也發出來一悶響。
不對……
怎麼還有一個是漂着的?
一副要溺死的架勢!
虞頌定睛一看,不得了了,霍老太不會沒了吧?
連忙將人拉到身邊,避水符貼她身上,探了探脈搏。
還有氣兒!
霍秀秀連忙遊了過來,站在旁邊着急得緊,當時太混亂了,一羣人被拉着往下拽,她壓根沒注意到她奶奶的情況。
在湖底沒有揚起,而且還快速移動着,水壓什麼的連她都覺得難受,剛不要說她奶奶了,那麼大的年紀,怎麼受得住啊!
吐了幾口水的霍老太並沒有醒過來,虞頌朝霍秀秀打了個手勢,示意帶着人去裏面。
最中心有一棟建築,完全沒有腐蝕的痕跡,被一羣古建築簇擁着,厚重又莊嚴。
那裏應該就是張家古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