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走個過場就行。”
他們兩家在千年前便有着聯姻之誼，不過是被每一代的族長和少主擱置了。
現在重新締結秦晉之好，自然並無不可。
更何況兩人都已經結下了道家婚契。
爲難肯定是少不了的，但也僅僅只是逞逞口舌之快了。
畢竟她是虞家少主，她的婚事自然由她自己說了算。
雖是這麼想，但手上動作卻不停。
微涼的指尖捏着張啓靈臉頰邊的軟肉，引得青年低眉，捏住了頰邊作亂的手。
“噢對了，他們可能會有點奇怪，你做好心理準備。”
“……好。”
十分鐘後。
跨過一道古樸的青色大門。
古宅最深處矗立着一座大堂，色彩碰撞極爲奪目，是虞家最爲明亮的建築。
明明是奪人眼球的恢宏大氣，在門外卻是完全窺見不了它的存在。
虞頌眸光掃過每一道色彩交接處，最終看向了端坐於大堂的一羣人身上。
每個人的臉色都是嚴肅又莊重，彷彿即將進行的是一場三堂會審。
但配上他們各式各樣的服飾，以及其中幾個蓄着一掌長的鬍子卻依舊年輕的面孔，場面一時間有些奇奇怪怪。
張啓靈的腳步微頓，難得帶上了點兒遲疑。
這些便是蒹葭的族老長輩們嗎？
確實有點……奇怪。
***
一處昏暗的地脈中。
兩隊人整齊排列，每個人都被黑色包裹，只露出一雙雙帶着血氣的眼睛。
濃重的血腥味在地脈中擴散。
一道身影站在這隊列面前，身形挺拔，背脊筆直，再往上是一張年輕俊秀的面容，但因眉宇間的戾氣整個人顯得頗爲陰鷙。
他手裏拿着一根黑色的柺杖，墊在手下，很有氣勢。
“少主回來了，你們也該派得上用場了。”
低啞暗沉的的嗓音在通道中響起，帶着壓制不住的興奮。
“唰——”
兩對黑衣人齊刷刷對着男人作出繁複手勢，雙手翻於身前，像是在接受什麼指令。
那個陰鷙男子上前，從腰間解下一枚令牌。
在快要放到黑衣人手上時，一道黑影閃過，就沒了蹤影。
陰鷙男子反應極快，手掌將柺杖下端壓入地下，再猛地一拔，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被拔出。
“追！”
一分鐘後。
陰鷙男子盯着眼前的死路，眯起了眼睛。
他不會看錯，那黑影分明鑽進了這處洞壁，但卻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手微微一動，從衣袍中翻出一枚鈴鐺。
沒有遲疑直接搖了起來，但通道中卻是安靜無聲，那枚鈴鐺沒有舌鐸，也不是搖給人聽的！
就這麼搖了幾分鐘，陰鷙男子身後的一個黑衣人突兀往前方的洞壁攻去，其餘人瞬間擺好陣形。
“鏘！”
金屬碰撞聲在通道中響起，那道黑影露出了真容。
一個半大的少年。
頭髮紮成了小辮子，垂在耳側，一雙無機質的黑色眼球從發間露出。
“殺了！”
一場混戰打響。
與此同時，虞家色彩最明豔的大堂中。
一個高深莫測的老嫗眼皮跳了一下，鬆弛的眼皮掀開，精明的目光投向腳下。
旁邊幾個牙都沒了的老頭子吵得火熱。
他們身着明制服飾，在清一色的長袍馬褂中很是顯眼，卻也昭示着最大的話語權。
畢竟能管他們的都已經入土了！
其他幾個眼觀鼻鼻觀心，喝着清茶，完全不敢提虞家那繁瑣的規矩。
虞頌給張啓靈端了一盤精緻的點心，朝他揚眉。
張啓靈很聽話的拿起一塊放入口中，他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毫無波瀾地聽着幾位老人毫無意義的爭論。
他身旁坐着一位笑眯眯的前輩。
一張娃娃臉，穿着現代年輕人流行的泡泡袖裙子，還做了頭髮，整的就是主打一個氛圍感。
她嘴角勾着不知名的弧度，目光在張啓靈和虞頌身上來回掃視。
手裏還捏着一張清單。
那上面是張家族長求娶虞家少主的聘禮。
“小夥子不錯啊，蒹葭，你不虧！”
虞頌眉目放鬆，眼睛彎起，給她倒了一杯茶。
“祖奶奶遺傳得好。”
那娃娃臉的長輩一下子笑開，看向幾個吵得火熱的老頭，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都給老孃坐下！”
“多大年紀了，還在小輩面前吵吵，像個什麼樣子！”
幾個小老頭臉色憋得通紅，乖乖坐下了。
也不是他們非要吵吵，但凡有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幾個都要吵上一回，幾百年了，又沒人管得了他們，都習慣了。
誰知道今年這老婆子會回來啊？！
輩分又大，還兇得不行，整天拿着他們吼！
被叫做祖奶奶的人，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這婚事啊，我虞家同……”
“嘭——”
從棗紅色地磚下鑽出了一個腦袋，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虞虞子，有人密謀害你！！”
虞頌：“……”
張啓靈：“……”
虞家衆人：“……”
“張家聖嬰？”
祖奶奶開口，雖是詢問但語氣卻是陳述。
她這麼緊跟時代潮流的人，當然是看了直播的，自然是知道張家聖嬰死而復生之事的。
雖然沒明說，但從張家古樓裏帶出來的小孩，不就只有這個可能了嗎！
聖嬰本嬰：“昂！”
叫爺爺幹撒子？
張啓靈把人拎了出來，看着他比之前大了一倍的身形，並不意外。
“誰？”
“……啥？”
“你怎麼找來的？還有，誰要害我？”虞頌對張啓靈的話做了簡要補充。
“哼！想丟下爺爺我？以爲做飛機我就聞不到你的味道了嗎？這可是我一路打通過來的。我路過這底下，聽到有一羣黑不溜秋的人要害你啊！”
虞頌：“……”
她記得，這底下是她虞家訓練死士的地方吧！
是的，虞家還有死士，雖然不符合九州律法及人道主義精神，但就是有！
專門爲每一代少主所培養。
她之前一直沒怎麼回虞家，這事兒就被擱置了。
但那確確實實是她的家族爲她培養的人啊！
“他們……應該不會害我。”
虞頌話音剛落，大門便被人敲響。
“刑司虞梟，求見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