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崑崙胎如果沒了被陰煞所侵染的靈智，再多也不過就是一塊長得怪異的石頭。
就算再巨大也頂不住她多砍幾劍，更別說虞頌還下了死手。
她一下子沒注意從崑崙胎裏掉出來倒也不算奇怪。
但現在，就有點麻煩了。
深埋於地底的崑崙胎開始坍塌破碎，無數石塊墜落而下。
過於密集的數量將兩人的閃避空間極致壓縮。
而且，照着這個掉落速度，不出兩分鐘，這裏便會被石塊掩埋。
他們腳下雖然有一個陣盤，但剛開過一次，短時間內應該是用不了了。
繪製之人顯然沒有考慮過還會有人二次進入。
張啓靈收回看向頭頂的視線，抱着人轉進了一個側壁。
在一處平平無奇的牆壁面前停下，張啓靈把懷中的人放下，反手抽刀。
對着牆面就是一刀。
牆面中央出現了一道貫穿上下的裂痕，下一秒牆皮就在兩人眼前掉落。
像是一塊被揭開了幕布的畫板。
在沒了牆皮的遮擋之後，整塊牆面的真面目纔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是一塊極具歷史色彩的浮雕。
其上刻畫着的是一頭似龍非龍，翻騰在雲霧間的龐大生物。
在場的兩個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東夏國的圖騰，一個屬於他們的對於龍的認知。
倒是跟這裏的蚰蜒很是相似。
虞頌側身揮劍，劈開一塊朝他們直直砸落下來的石塊，看向張啓靈的動作。
他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插入浮雕最中心的圓孔，看位置是那幅圖騰的右鼻孔。
發丘指力道極大，硬生生擠進偏小的圓孔，將裏面隱藏的鐵鏈拉了出來。
“嘩啦——”
鐵鏈拉動的聲音伴着機關轉動聲傳來。
浮雕中間打開了一扇僅容一人通過的石門。
虞頌擡手再次劈開一塊巨石，還來不及回頭看便被一隻大手撈了起來。
兩人迅速消失在石門中。
外面的坍塌完全沒有影響到這條隱蔽的密道。
靴子輕擊在地面上，傳出清脆的聲響。
密道里伸手不見五指，彷彿隔絕了所有的光源。
虞頌收劍回鞘，伸出一截雪白的腕骨，指尖輕觸了一下四周的牆壁。
上面並沒有時光留下的痕跡，纖塵不染，摸起來很是光滑。
夜視能力嘎嘎好的張啓靈伸手將虞頌的手握了回來。
“別碰，涼。”
虞頌：“？？”
“嗯？”
幹嘛突然拉她回來？
張啓靈蹙了下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將手裏已經帶上水汽的手指握緊，再次開口：“有冰霜。”
“……”
沒有得到迴應。
張啓靈拽了下自家未來媳婦的袖子。
“蒹葭？”
虞頌轉頭，在黑暗中盯着張啓靈的嘴脣看了又看，最後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兒。
“我……好像聽不見了。”
張啓靈：“？！！”
他神色一變，低頭查看着虞頌耳朵的情況，同時手指探上她的脈搏。
失去了聽力的人無法準確控制自己說出與平時語調一致的話。
虞頌雖然口齒是清晰的，但語速比之前慢上了一點，語調也有一點細微的改變。
一開始那個“嗯”字張啓靈還沒有發覺，現在才真正察覺出她的狀況。
確定了只是暫時性失聰之後，他放下了一點心，當時他離得遠也被震得耳鳴了一瞬，更不要說就處於爆炸中心的虞頌了。
他有點心疼，低頭湊到虞頌耳邊，嘴脣貼上耳廓，親了親，很是黏糊。
“蒹葭，沒事。”
虞頌：“……”
聽不懂。
甚至有點癢。
她把貼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腦袋往側邊一推，讓他看向遠處逐漸靠近的亮光。
張啓靈在看到白光的瞬間便將虞頌的眼睛捂住，同時自己閉眼，將人死死按在懷裏。
這東西有點太閃了，蒹葭已經聽不見了，不能再看不見。
這條密道建在冰層裏，四面皆由打磨光滑的鋯石鋪成，只要有一點光源，變會發出極其強烈的白光。
更不要說，這條密道里每隔三米就有一盞青石燈，那裏面發出的光亮經過鋯石反射出來，刺激強度比之虞頌的閃光符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要是突然被這麼閃上一下，可能真會出事兒。
張啓靈閉着眼，依然能感覺到視野一片白芒，那光線的穿透性極強。
虞頌給自己眼睛上圍上一層黑布，一柄銀色的柳葉刀從袖袍中射出，直接將離得最近的燈盞射落。
還沒來得及動作的張啓靈：“……”
熄滅了一盞燈，但卻並沒有什麼作用，眼前依然是一片白芒。
數柄飛刀出現在纖細的指節間，她打算以暴制暴，將這些個燈盞全打了。
張啓靈按住了虞頌的手，轉身邁出四步，發丘指直直朝被虞頌打落燈盞的牆壁上戳去。
這裏本來有一個機關……
他動手拉出來也是一樣的。
“嗒——”
鋪滿鋯石的牆面突然發生了翻轉，刺眼的白芒漸漸褪去。
虞頌早已收回了飛刀，等待着張啓靈。
一隻手牽住她，便開始朝前走，也沒有說任何話。
雖然說了她也聽不見。
一把扯下黑布。
大大小小的，成百上千個虞頌同時與她對視，還自帶旋轉功能。
虞頌：“……”
現在倒是不刺眼了，就是有點暈。
她使勁兒閉了下眼睛，看向面色無波的張啓靈，開始了許久沒出現過的亦步亦趨。
這地兒她沒來過，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由專業人士帶頭比較好。
密道並不是平直向前的，雖然肉眼看着並無任何變化，但在虞頌的感知中，他們正在往深處走去。
兩人離開後不久，密道的石門再次被打開，兩道人影走了進來。
“倒是沒想到張家在這裏還有後手。”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幽幽響起。
“若是真這麼好對付，也就不會屹立幾千年不倒了。”
“他怎麼會破陣？”
“……你覺得呢？”
這麼多年，虞頌釣魚執法，偷偷教張啓靈的東西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