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鮫人在唱歌吧。”
不知何時雨花拉開窗簾，頭枕着胳膊趴在窗櫺上，溼漉漉的頭髮隨意披在肩後，昏黃的燈光從她的頭頂灑下，白色的睡裙散發出迷人的光暈。
“你也不覺得冷。”
華清皎伸手把雨花的頭摁回了屋內，將窗戶關嚴，進門後若有所思地看向另一邊男生住的屋子。
“你出去幹什麼啊。”雨花彷彿一個不諳世事的精靈，剛洗過澡後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看向華清皎，脣角的笑容恰到好處，尤其是那對小梨渦，惹的人格外親近。
“窗戶有些漏風，我想着找些什麼堵一堵。
華清皎把自己的手攤開，上面還有沾染的黃褐色的泥巴，似乎還傳來幽幽的臭味。
“好吧，我還留了些水，快去洗一洗吧。”雨花深信不疑，只是又縮回牀上翻看起窗戶到底哪裏漏風。
來到浴室，華清皎用熱水洗了洗手，順便把那片跟拇指般大小的魚鱗也拿了出來，浸泡在水中，用手輕輕揉搓，將上面的泥土洗淨。
再次從水中拿起來時，一片閃着五彩斑斕的魚鱗展現在眼前，不同於以往的魚鱗，這片格外厚實，並且接近於一個成年人拇指般大小，邊緣也格外的鋒利。
這難不成是鮫人的魚鱗？
華清皎有些疑惑不解，畢竟如果是殺魚所留下的魚鱗絕對不可能只單單留下一片，而且目前她所見島嶼上漁民捕捉到的魚並沒有那麼大的。
但要是跟鮫人的體型比起來，這片魚鱗又略小於鮫人的魚鱗。
“咚咚咚——”
“皎皎，好了沒，我想上廁所。”
門外是雨花焦急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了。
華清皎收起魚鱗，連忙回答道：“好了，我也上了個廁所。”
這一夜華清皎睡得極其不安穩，不是因爲環境導致的，是雨花這個姑娘睡覺不老實，一會兒這翻翻，一會兒那滾滾的，她的腿就跟個八爪魚的觸角一樣，直接放在華清皎的被子上，壓得喘不過來氣。
於是便造成這樣一個場景，早晨的華清皎連連打着哈欠，眼下的烏青異常明顯。
“皎皎，你是不是也不適應這裏的環境啊。”
雨花略帶擔憂的眸子投向華清皎，嘴裏憤憤道：
“我昨晚也沒睡好，還是家裏面的牀舒服。”
說完還的45°望向天空，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思念遠方的形象。
華清皎幽怨的看着雨花喋喋不休的嘴，雨花還叫沒睡好啊，推都推不醒的人，還叫沒睡好，明明自己纔是受罪的那一個。
不過這些話華清皎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乾笑了兩聲，打着哈哈岔開了話題。
喫過早飯領隊分配了任務，華清皎和馮國明分到了一組，去島嶼後方去取樣水質，周揚和陳碩去走訪村民，剩下的他與雨花和平頭男跟着村支書去村裏的祠堂祭拜。
領隊說畢竟是陌生人來村裏，所以還是要依照村裏的習俗去祠堂祭拜，也相當於去跟祖宗神靈打個招呼。
馮國明這個人是挺好相處的，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鏡，臉上的嬰兒肥讓他看起來少了一些成熟穩重，多了一些學生氣。
“謝謝。”
華清皎搭着馮國明的胳膊，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海灘邊的亂石中，海浪激打在腳踝處，涼涼的引起一身寒顫。
“聽昨天的船長說，海島周圍的水域生物有所增加，所以我們今天的任務較爲繁重，走的路還是很多。”
馮國明彎腰從腰間取出試劑瓶，擰開蓋子將帶有沙粒的海水灌入，渾濁的水瞬間將試劑瓶填滿，接着被擰上蓋子。
“咱們再去那邊看一看吧。”
馮國明將試劑瓶放回另一側腰間的腰帶上，固定完畢後指着遠處的一塊一人高的礁石處，“那邊應該會有附着的藻類。”
“好。”
華清皎點頭應答道，畢竟人家是專業的說啥是啥。
一直忙活到下午，華清皎和馮國明才進行到一半的勘探，華清皎整個人又餓又累，但是馮國明依舊身姿矯健，彷彿還是早上那般的元氣滿滿。
“要不咱們休息一會兒吧。”
華清皎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這個請求，兩人坐在礁石上擁有了片刻的安寧。
夕陽的映照下，海水擊打在岸邊，捲起金色的浪花，一層又一層，聲音好聽極了，不少的海洋生物隨着海浪傳遞送到海灘上。
“現在是退潮了。”
馮國明伸手撿起被送上來的一個貝殼，純白色的，只是一扇面缺了一角，泥沙倒灌進去，不仔細看倒像是一個手工藝品。
下一秒他揮動着手臂，大力的把貝殼又扔回了海中。
“這世界真的有鮫人的存在嗎？”
馮國明的聲音極輕，輕到華清皎差一點就忽略過去，扭過頭看他時，他的目光遠遠的望向海平面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思索片刻，華清皎也撿起一個貝殼，故作輕鬆地扔回海里，“有啊。”
“我們登船的時候不就遇見了嗎。”
馮國明不再說話，不知是聽到了華清皎的講話不想回復，還是壓根出神沒聽到。
就在華清皎以爲這個話題要過去時，馮國明扭頭看向她，眼神中有着華清皎也難以讀懂的情緒，就像是一種糾結，無法言說的糾結，僅僅是一瞬間，便消失殆盡。
“也有可能是催眠，不是嗎？”馮國明的反問，讓華清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所裏派我們來不就是去證實這個事情的嘛。”華清皎拍了拍馮國明的肩膀，頭也不回的沿着海岸線向前走，“快走啦，今天的任務要完不成了。”
華清皎只想着快點逃避，她不知道爲什麼馮國明突然提出了質疑，明明之前雨花跟自己提過，馮國明是相信鮫人的存在的，並且想要去親手捕捉一隻鮫人。
可現在......
難不成真的是船上發生的事情導致馮國明的恐懼，從而下意識找出一個藉口，不去尋找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