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沒再說什麼,率先帶頭走進了祠堂,後面浩浩蕩蕩的衆人也跟了進去,周揚則在最後,面露猶豫,手在不停的往袖子上摩擦,好似手心出了很多汗一樣。

    如果華清皎不知道他是玩家的話,真的就被他這種表情騙過去了。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羣,華清皎擡腳走向院牆邊,她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在門口等着,畢竟難得來一次的祠堂,索性周圍轉一轉,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沿着院牆走一走,被發現了大不了就說自己想上廁所。

    今天本就是下過雨,接近牆根的潮溼泥土地更加泥濘不堪,華清皎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很是艱難,尤其是牆邊的雜草叢生,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按理說村裏的祠堂,村民應該很是重視,不應該存在打掃不徹底的情況,就算是院亭中央的生出的雜草,不清理乾淨也不會出現草長到小腿的情況。

    “你還是不要亂走的好。”

    冷不丁的一個男聲從華清皎的背後響起,華清皎快速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轉過身子看着身後的男人,語氣抱歉道:

    “我想上廁所,想看看後面有沒有。”說着便仔細打量着說話的男人。

    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比自己高一個頭,頭髮也不曾打理過,甚至有一些長而打結的頭髮將一隻的眼睛遮蓋住,腮邊的鬍子短而茂密,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很是潦倒,粗布的衣服倒是與他人無常。

    “這裏沒有廁所。”男人未被遮擋的眼睛死死盯着華清皎,眼白部分的紅血絲蔓延至瞳孔,如果不是他說話正常,華清皎真要以爲這是一個從地牢裏跑出來的備受折磨的犯人了。

    “是嘛,我知道了。”

    男人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似乎感受到身後的華清皎沒有動作,又停下身子轉頭看向華清皎,好似在說,爲什麼不一起走。

    “我這就來。”

    華清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自己即將看到的祠堂的後院,加緊步子跟隨男人往外走去,邊走邊猜測眼前男人的身份。

    自己過來時隊伍裏沒有這個人的存在,祠堂打開門時那個獸皮男人也不是他,身高對不上,那他究竟是......

    在火光的映射下,華清皎忽然看到男人側腰彆着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只是火把移開,那物件就消失不見了。

    華清皎心裏已然有了猜測,裝作不經意間把手電筒的光照向男人腰間的位置。

    剎那間,那物件暴露在華清皎的眼前——

    魚鱗!

    對!華清皎沒看錯,就是自己發現的那種魚鱗,只不過這個魚鱗更大一些,似乎有一個巴掌那麼大了。

    而且她記得周揚跟她講說,每家每戶屋子裏都有這種魚鱗,但是在島上生活了這幾天,沒有一個村民會隨身攜帶。

    “你......”

    “拓林!”男人頭也不回的吐出兩個字。

    華清皎:?

    拓林?

    難不成是他的名字?

    心念一動,聲音放緩道:“拓林大哥。”

    男人:“嗯。”

    華清皎一看有門,繼續問道:“你是咱們村的村民?”

    拓林沒有回答,華清皎自顧自的說:“大晚上你來遛彎啊。”

    “你喫飯了嗎?”

    拓林依舊沉默,眼看快走到正大門口了,華清皎索性裝作好奇,直奔主題:“拓林大哥,你爲什麼把魚鱗別在腰上啊,當飾品嗎?我看其他人都是穿的貝殼,比你這好看多了。”

    “這是不是每家每戶裏面的那種魚鱗啊,說是鮫人留下的,真的嗎?”

    不知道拓林是聽到哪個問題,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一言不發的看向華清皎,華清皎也被他的行爲搞得一愣。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趁着火光華清皎看清拓林眼睛,似乎跟剛開始他見到自己時情緒不一樣了,她也說不上來,對方像是少了些尖銳,但冷漠依舊在。

    “怎...怎麼了拓林大哥。”

    “鮫人一直都在。”

    拓林轉過身子悶悶的說了這句話,不再等候華清皎加快步走出祠堂的外院牆,消失在華清皎的視野裏。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華清皎很是不解,恰巧祠堂的木門打開,村長率先走了出來,緊隨而後的便是面色凝重的周揚。

    大抵是見到華清皎還在院中,村長像是鬆了口氣,轉頭對着穿着獸皮的男人低語幾句,估摸着是在交代什麼。

    “裏面什麼情況?”

    華清皎迎上週揚,詢問他裏面什麼狀況,爲什麼面色這麼凝重。

    周揚沒有說話,拽過華清皎只往院牆外走,似乎在顧忌着身後的村民,華清皎不明所以。

    “這個你拿着。”

    周揚和華清皎貼的極近,從背後看就像是周揚抱着華清皎一樣,不過兩人之間稍留一些距離。

    “什麼?”

    華清皎只感覺自己口袋裏被周揚塞進了什麼東西,口袋猛地一墜,估計物件兒不輕。

    “回去再看!”

    周揚拍了拍華清皎肩膀,拉開兩人的距離,華清皎眼角瞟到站在拐角處的那人的影子,心下一沉。

    “這點事兒就嚇住了,還怎麼爲我們科考隊做貢獻!”

    華清皎裝模作樣安慰周揚,周揚的臉罩在陰影裏外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哭了。

    只有華清皎知道,這哥們是在憋笑。

    “錢隊當時怎麼說的,我們是萬里挑一,不能怕苦怕累!”

    “現在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怎麼能回去呢!有點骨氣好不好!”

    “我們要在這裏等着錢隊回來呢!不要想着臨陣脫逃!”

    華清皎越說越激昂,音量也忍不住拔高了些。

    眼看着周揚抖動的越來越厲害,華清皎也知道自己演過頭了,錯開身子拍了拍周揚的肩膀。

    “擦乾眼淚,明天我們還要繼續呢。”

    說罷準備離開的時候,恰好裝作不知道拐角處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呀,村長,你這……”

    還有些侷促的往身後“擦眼淚”周揚看了一眼,又忙扭過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唉,你們這科考隊真的從一上岸就不順利,要不然……”

    華清皎連忙打斷,“村長,你說我們錢隊和船長什麼時候回來啊?”

    “也不知道誰是殺害國明兇手,村長你覺得呢?”

    “還有啊……”

    華清皎接二連三的追問讓村長插不進來話,也無法去回答那些問題。

    “村長,我剛剛遇到了一個叫拓林大哥,人還怪好嘞。”

    村長聞言一愣,雖然只有短暫的一兩秒,華清皎還是捕捉到。

    “是嘛。”

    村長沒再多說什麼,衝着身後來的衆人,重聲喊道:“動作快點,回去了。”

    看着村長並不接着話茬,華清皎心中瞭然,看來叫做拓林的男人很特殊呀。

    “走吧。”

    祠堂再次隱匿於密林之中,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就像是世外桃源,無人打擾,也不能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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