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作‘旭哥’的男人腳步一點一點靠近，就在他彎下腰時，從門外傳出木板破裂的聲響，驚的屋內二人連忙起身。
“怎麼回事？”
“走，去看看。”兩人一前一後腳步匆匆，華清皎這才堪堪鬆了口氣。
“人呢？還不出來？”
聽到熟悉的聲響，華清皎連忙手撐着地快速從牀下挪出，便看到跨坐在窗口的周揚，“你弄得？”
“廢話。”周揚揮了揮手，“快走了，一會他們就回來了。”
兩人走在回去的小路上，華清皎提起剛剛旭哥和另一個男人的交談。
“阿德是背叛者，或許是他在月圓之夜在外留宿，變身的模樣被人發現，引來了外來的人。”
“可爲什麼要背叛呢？”華清皎百思不得其解。
“理由多了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周揚不在乎，他手裏不斷搓着衣服的布料，絲絲滑滑，既不像普通的棉麻布匹，又不像絲綢。
但是這布結合了兩者的優勢。
“這東西咱們可要帶出去。”周揚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一件衣服，直接套在了身上。
果然鮫人織的布做成的衣服穿上去就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一會兒就可以試一試到底防不防水了。”
華清皎則想着填飽肚子，然後找手機，回到正確時間線。
回到小屋內，少年仍昏迷不醒，想到今天早上週揚的操作，華清皎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把少年叫醒，然後因爲他暈血，又讓他昏迷過去。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起來，重睡！？
“喂，醒醒！”周揚略顯粗暴的把石牀上的少年叫醒，隨手從衣服堆裏翻出一件灰撲撲的衣服，二話沒說遞了過去。
“看我們給你帶回了什麼好東西，別說我們沒有照顧你呀。”
待看清周揚手上拿着的物品，少年眼中難得出現波動，不過轉瞬而逝，又趨於平靜。
“不得不說，你們族人的衣服還是不錯的，我們以你的名義借用一下，相信你也願意。”
周揚也不管少年是否願意，直接強按着把那邊衣服給少年套了上去。
“今天下午，咱們再去一次。”周揚轉過身對着華清皎說道。
“嗯。”
華清皎應了一聲，瞥了一眼石牀上的少年，也許是鮫人的衣服確有其他功效，即使是灰撲撲的衣服，穿上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海鮮大雜燴，湊合喫吧。”
華清皎把蒐羅來的一些臘肉和海鮮放在一個鍋裏，直接加水，又放入一些自己路邊採的野菜。
“洪明草，你知道吧。”華清皎遞了一碗粥給少年，少年綁着的雙手接過，只愣了一瞬，轉而若無其事的喝起碗中的粥。
“我們去村子裏知道了一件事，一個叫阿德的男人應該是用洪明草染了頭髮，但是月圓之夜沒回村子，直接暴露身份，引來外來者入侵。”
“你們村子是不是很多人都想來啊。”
華清皎吸溜碗中的粥，雖然只是簡單地食材，但在一起烹飪，海鮮的鮮味被髮揮到極致，每顆大米飽滿的吸收湯汁中的精華，輕輕一咬，軟糯香甜。
“嗯。”少年靜靜地喫飯，難得的回答了一聲。
“你還在你們村子真不受待見。”華清皎把今天自己差點被發現的事情講給少年聽，“根據他們的意思，你就是外族通婚......”
看着少年表情越來越陰鬱，華清皎不再說話，確實少年的身份對於村子來說並不光彩。
即使是有村長的威嚴，但壓不住村民的敵意。
所以，便有了那個洞窟的存在。
更何況不待見他，也更加不會待見他外族的父親或是母親，甚至有可能生下孩子死了也說不定。
華清皎看着半大的少年，因爲是外族通婚，沒了家長庇護，還處處受到同族村民的排擠，一個人艱難度日。
喫飽喝足，以防萬一，周揚又用同樣的方法讓少年昏睡過去。
兩人來到洞口前，還未進入，一股潮溼撲面而來，撥開洞口的藤條葉子，趁着光線進入，地面上波光粼粼。
“看來洞裏都淹了。”
周揚率先走近，華清皎緊隨其後。
洞中前期情況已經被兩人摸透，剛開始水位也只是到腳踝，隨着深入，水位隱隱有沒過大腿的趨勢。
兩人只得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扶着牆，頂着水中的阻力，艱難前行。
“還別說，鮫人的衣服，就是好用，防水隔溫。”周揚對於衣服是讚不絕口，心裏更是盤算走之前要多多拿些離開。
“你把那件衣服給那孩子穿上，就是爲了規避風險吧。”華清皎平靜地敘述，“以他的名義。”
這樣一來，村子裏發現衣服丟失，恰好少年穿着衣服，加上村民對少年的敵意和排外。
即使少年被綁着，村民也只會認爲是少年的同夥和他分配不均，將他綁着。
最後，村民也只會懲罰少年。
水紋由兩人的前進，蕩起波瀾，寂靜的洞穴內，沒了說話聲，便只剩“嘩嘩譁”的水聲，顯得洞穴空曠，越深入，空氣中的寒意越濃烈。
“不錯。”周揚想也沒想承認，“你不會是心軟了吧。”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盯着華清皎，明滅的火光下，他眼中的寒意更加明顯，“亂世先殺聖母，你不會不知道吧。”
“包括你第一次進入世界，不就是犯了這個錯？”周揚語氣輕鬆，轉過身子繼續向前走。
在聽到‘第一次進入世界’，華清皎呼吸一滯，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早就見過我？”
也就是說，周揚也是早期靈世界的用戶。
祁霄說過，靈世界早期的範圍就在大學附近，也就是說，周揚很有可能就在現實世界擦肩而過的某一個人。
靈世界早期的是模糊處理人臉，所以即使看直播，在現實世界也並不會找到那個人。
看着即將消失在拐角處的火光，華清皎連忙上前幾步，緊跟在周揚的後面。
“在那個村子，那個綠茶女蘋果，那麼陷害你，你還傻不愣登的在最後幫她，真是傻的可笑。”
“是橙子。”華清皎糾正那個人名。
她不是不是知道橙子別有用心，可在當時，她心裏想着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她學了二十多年的禮法不允許她的袖手旁觀。
“也理解，你第一次進入，有點聖母情結，也是允許的。”周揚面中帶笑，笑容不達眼底。
“可你也經歷這麼久了，也該成長了，npc你還是會有憐憫。”
周揚就像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老師，語氣生冷，“真是太沒用了！”
“這個世界早就崩壞了，你還在乎禮儀法制，那你就是下一個被淘汰的！”
“收起你可笑的憐憫，沒用的同情心，那樣只會害了你。”
“如果你再這樣，成爲一個累贅，我不介意親手解決你！”
周揚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那句話說出來，整個洞內迴盪着他的尾音，久久沒有消散。
“你的女朋友，是不是......
也是這樣被留在靈世界的。”
華清皎的話，讓逐漸冷靜下來的周揚一滯，隨即臉上再次浮現怒火，“跟你有什麼關係！”
說完這話，周揚絲毫不顧及身後的人，大跨步深處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華清皎知道自己大概率猜對了。
她和周揚萍水相逢，即使是周揚看過她的第一場直播，也沒必要對她發這麼大的火，除非是周揚身邊也有類似相同經歷的人。
並且那個相似經歷的人，跟周揚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周揚纔會越說越激動，那是因爲他把自己帶入進去，感同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