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看着那一片七葉璧藤。
此時,最後一抹照在崖壁上的陽光斜去,一大片的七葉璧藤由深綠變成了墨綠。
舒顏一指,“你看到了嗎?沒有太陽光,它們變成了墨綠色……”
甚至有的變成了黑色。
“沒有光了,藤葉暗下來很合理呀!”
陳捕頭也發現了變化,但是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那你看看其他植物,也是如此嗎?”
陳捕頭又看向崖壁旁邊生長的一些野草野花。
他也發現了問題。
沒有陽光了,植物的葉子上的光線會變暗些,也不至於葉片變成深墨綠色。
“這是什麼道理?”他驚訝不已。
舒顏道,“這是因爲七葉璧藤只有在太陽光照的時候,毒性纔會退下去,而沒有陽光之時,它根系的毒性就會蔓延上來……”
“天底下,還有這樣奇怪的植物?”陳捕頭只覺得今日跟舒顏上山採藥真是大開眼界。
他忽然想到,“那麼,你跟姜大夫說‘最遲明日中午回去’,原來是這個意思?”
“是。”舒顏點點頭,找了一棵樹,又搬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連翻幾個山頭,她早已經體力不支。
“現在太陽落下,只能等天亮再採摘,前半夜你來守夜,後半夜換我來……”
說完,她拿出水囊喝了些水,又匆匆吃了點乾糧,然後立刻開始閉目休息。
陳捕頭愣愣的看着舒顏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動作,她……好像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
他是縣衙的捕頭,帶人出去蹲守、換班值夜都是常有的事,但這是個才十幾歲的女子,行事就如此果決嗎?
又回想她三次去公堂,每次都進退有度從不落下風,陳捕頭滿心震撼。
見舒顏靠着樹緊緊抱着肩頭,他急忙起身去撿了一些腐葉、枯枝點燃。
一個小小的火堆,照亮崖壁下的這個小角落。
耳邊聽着柴火燃燒時“噼裏啪啦”的動靜,又聽叢林中“窸窸窣窣”的動靜。
陳捕頭一手拿乾糧喫着,一手放在長刀上。
如果有異動,他隨時會抽刀而上。
一直到後半夜,除了火光,其他一點聲音也沒有了,陳捕頭才鬆了一口氣。
他才往火堆裏添了柴火,就見對面的舒顏已經睜開了眼。
她明亮的眸子,被火光映的瑩瑩生輝,似乎能看透世間萬物一般。
陳捕頭看着她的眼神,心頭不由一顫。
舒顏起身,“陳捕頭,我休息好了,到你休息了!”
陳捕頭叮囑她,“舒姑娘,有任何異動,你就叫醒我!”
舒顏點點頭,和他調換位置,由她來照看火堆,偶爾她擡頭看看天際,等待着天地間的第一抹光線。
當太陽把陳捕頭渾身照的暖洋洋的時候,他猛然睜開眼睛。
仰頭見太陽已經高照,他一拍自己的腦袋,“竟然睡的這麼熟,還是捕頭呢,真是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看向崖壁那邊,就見舒顏已經把揹簍裝滿。
他急忙來到她身邊,“舒姑娘,需要幫忙嗎?”
舒顏直起身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陳捕頭,你醒的正好,藥已經採好了,咱們趕快下山吧。”
陳捕頭急忙去接她手中的揹簍,“我來……”
還沒等到他接過揹簍,人忽然僵住了,他低聲道,“舒姑娘,你別亂動!”
說着,他以極快的速度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
“你別怕,我刀法不錯,絕不會傷到你……”
舒顏這才注意到,他的視線是落在自己肩頭。
“等等,”舒顏急忙按住他要出刀的手,“你別誤會,也別傷害它!”
她把盤踞在自己肩頭的小蛇輕輕拿到手心,然後送到陳捕頭面前。
“我不是跟你說了,它不會主動攻擊人。”
“可是,它終究是有劇毒的呀,而且……”
陳捕頭疑惑道,“它昨夜不是走了嗎?怎麼竟然又回來了?”
舒顏拍拍自己腰間的布袋,“大概是因爲它母親在這裏吧!”
“什麼?”
陳捕頭這才注意到她腰間的布袋,那形狀,可不就是被灰鳥弄死的那條蛇。
“你……竟然一直帶着那條母蛇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