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除了一些輕微的骨折,最重的就是心口這一處箭傷。
洞內黑暗,舒顏不得不把火把靠近他心口位置仔細檢查這支斷箭。
這人中了塗有藤毒的毒箭,卻一直堅持到現在。難道他也有解藥不成?
否則,他是如何支撐了這麼久而沒死呢?
舒顏先是疑惑,然後就是嘆息。
不過就算他有解藥也無用,因爲他的箭傷正在心口位置,箭頭不取出來,喫解藥也只是減緩他死亡的時間而已。
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把他心口的箭取出來。
但是取這支箭,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箭極爲靠近他的心脈,取箭的時候,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死於心臟破裂。
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才遲遲沒有取出箭頭。
舒顏不由擡頭看看那張髒污的臉龐,他是如何在心臟收縮時帶來的一陣陣劇痛中,依然保持冷靜的呢?
尤其,他還跟着她走了一段山路來到山洞,每呼吸一下,對他來說應該都像地獄酷刑吧?
舒顏佩服他的毅力。
火把重新插進牆縫,她掏出隨身的針包。
這個針包,是她在青雲縣置辦的,之前飛雲那位主子送她的被她收了起來。
她既然以一副新的面孔面對世人,自然就不能再用舊物。
她不想叫人看出一絲破綻。
把針包攤開,拿出銀針。
山洞條件有限,她只能勉強把針在火把上烤了幾下,然後就扎向他心脈附近的穴位來抑制他心跳的速度。
等他胸口的起伏的時間變慢變長,舒顏拿起小刀去剖他心口的箭矢。
光線昏暗,她不得不瞪大眼睛、小心翼翼。
舒顏不允許自己出一絲錯。
小半個時辰過去,她的額頭上都是汗。
又過了半個時辰,伴着一股血液的噴濺,她終於成功把那隻箭頭都取了出來。
顧不上自己臉上的鮮血,舒顏立刻拿事先撕好的布巾按住他的胸口。
血液很快浸溼了她手裏的布巾,順着結實胸膛四下流淌。
舒顏急忙扔了手裏的布巾,又快速按上一塊新的。
又等了許久,不知換了幾塊布巾,等血液流淌的不那麼厲害之後,舒顏將燒紅的刀子按在他的傷口之上。
剛剛他是在極致的痛中失去了意識,現在就是在極致的痛中甦醒了過來。
舒顏一把按上他的嘴脣,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
那人聞到她手上的血腥氣,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他朝她眨眨眼,示意自己可以辦到,舒顏則是拿開手。
此時,他胸口的傷口已經被粘合在一起,舒顏在他傷口上灑下治傷的藥粉,然後把男人的內袍袍角撕成一條條長條。
“正好你醒了,”舒顏毫不客氣的把他扶起來,“你坐直,我給你包紮傷口。”
因爲失血過多,男人嘴脣也變成了白色,乍然坐起,他一陣陣暈眩。
舒顏快速給他包紮好,然後往他嘴裏塞了一顆丹藥,又扶着他躺下。
男人嚥下藥丸,還來不及說話,又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這一顆,是舒顏新研製的補血丹。
本來是想研製出來給陳靈玉留着日後補身體用,可惜陳靈玉走的太快,她什麼都來不及給她準備。
不想新研製的丹藥竟然用在了這樣的場合。
這補血丹除了能夠補身體氣血,也有讓人安眠的作用。
人只有休息好了,才能養好氣血,兩者是相輔相成的。
這人四處躲避周國殺手的追殺,肯定沒有休息好,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她撿起地上的外袍給他蓋上。
這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映入眼簾。
初看,舒顏覺得這東西有些熟悉。
仔細想想,好像當日飛雲遞給縣令的那塊牌子。
她不由撿起來仔細觀看,雖然當時沒看清上面的字,但是這做工和材質,卻是一模一樣的。
怪不得她初見他就覺得氣息熟悉,原來他就是飛雲的主子。
之前見面,不是隔着屏風,就是看個背影,反而正式見面認不出他來。
舒顏捏着令牌釋然一笑,“這麼看來,我這趟冒險算值了!”
不過,當她看清令牌上刻的字之後,臉上那抹難得的笑意漸漸褪去,神情嚴肅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