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女人,可不就是她從王牙婆手裏救回來的那幾個。
一羣人走來,沒一個手裏是空的。
有抱着瓷器、畫卷的,有提着水果、蔬菜的……
顯然,她們這浩浩蕩蕩一行出來,是採買生活用品的。
以嚴傲霜爲首的幾個女子,都是出自官宦之家。
縱使落難了,但是她們身上流露的氣質,往菜市上一站,就比剛剛那幾個過去的花娘更吸引目光。
“哎,你們說這是哪個花樓的花娘啊?”
“這不知道,但是長的真是漂亮。”
“我看不止是漂亮,是有氣質,那種大家閨秀的氣質,你們感受到了嗎?”
“是,是,我也感受到了,尤其是打頭那個女子,長的最是漂亮……”
“到底是哪個花樓的人啊,我想去問問……”
“應該是哪家花樓的花魁吧?”
“去年幾家合辦的花魁比試我去看過,沒有這樣的人物……”
菜市的人的議論聲,傳入幾個女人耳朵裏。
宋茵兒對這樣的議論,感到十分不適。
她低聲道,“嚴姐姐,我不懂……”
“咱們現在也不缺銀子,幹嘛要自己拋頭露面出來買東西,讓人直接送到咱們茶坊不好嗎?”
一路上收穫形形色色的眼光,這讓過去從未拋頭露面的她很不舒服。
嚴傲霜道,“咱們這一路經歷風浪,還害怕幾個人的眼光嗎?”
“讓人送東西去茶坊,也不是不行。”
“可是,茶坊還沒正式營業,前期都是用錢的地方,咱們當然是越省越好。”
而且,那些都是崔公子給的錢。
拿着別人的錢,自己去呼奴喝婢的幹活,嚴傲霜做不出那樣的事。
“錢,咱們當省則省。”
白薇則是給了宋茵兒一個白眼。
“被幾個路人戳戳點點而已,有什麼的,可比去花樓賣笑強多了。”
她性子急,說話也直接。
宋茵兒立即道歉,“兩位姐姐說的對,是我說錯話了……”
一羣女人買了需要的東西,一邊說着話,一邊就從舒顏身邊走了過去。
此時的舒顏是嚴公子打扮,大家自然認不出她。
那婦人賣了蛇莓得了一錢銀子,興奮的收拾東西要回家。
擡頭,就見剛剛買蛇莓的年輕人,竟然跟着那羣女人走了。
她搖頭嘆氣,“年輕人,就是不聽勸!”
舒顏跟在嚴傲霜等人身後,
這是她第一次白日來到北城街。
沒了燈紅酒綠,這北城街看着也沒夜晚那麼繁華。
看着衆人魚貫進入夾在一衆花樓中間的小樓,舒顏先吃了一驚。
這樓,和自己前日來的時候已經大不一樣。
不僅門口的柱子、大門等上了新漆,連新牌匾都掛好了。
“清心茶坊?”
字體飄逸,一看就是出出自女子之手,想必是她們中的某人寫的。
看着這個名字,再環視花紅柳綠的其他花樓,越發襯托的這裏清新脫俗起來。
舒顏又悄悄趴在牆頭往裏面觀望了一下。
只見大廳裏面桌、椅、屏風等物都已經佈置妥當。
而此時,嚴傲霜正指揮大家把剛買的字畫和瓷器一一擺上。
“看來,她們已經做好開茶樓的準備了……”
舒顏從牆頭下來,滿意的點點頭。
她一直都很看好嚴傲霜的頭腦和領導力,上次敲打她一番之後,果然她沒讓她失望。
那日她之所以沒有答應嚴傲霜幫她見父兄的請求,無非就是要她個誠心。
同爲女子的身份,她也可憐她們的命運,從開始,舒顏就在無私的給予她們幫助。
但是,這不意味着這份幫助是無底限的。
嚴傲霜如果想在自己這裏得到更多的幫助,就要證明她有這個價值讓她去替她冒險。
如今看着煥然一新的清心茶坊,她知道是該履行約定來見她了。
想見被髮配到軍中的人,在營中多年的她,知道這件事辦起來並不難。
難就難在,她現在不是軍中人,不能發號任何施令。
雖然她不行,但是有人還是可以的,比如那位方副將……
當然,前提是她先忙完自己的正事。
見識了清心茶坊的變化,舒顏轉身回了郡守府。
回到房間,她把蛇莓籃子放到桌上,又把袖中的小蛇放進籃子裏面。
碧綠的小蛇在鮮紅的蛇莓果中間互爲映照,綠的更綠,紅的更紅。
看着小蛇着急的在蛇莓上轉圈圈,愣是無從下口的樣子,舒顏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