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臨來北郡的第一件事就是遍訪鎮北軍的舊人,順着他們提供的線索,又一路找尋鎮北將軍身邊的親信之人。
當年的鎮北軍,有一半的將士出自北郡各縣。
時過境遷,很多人或戰死,或病死,或隱姓埋名起來,能讓他們找到的,就只有這個馮先生了。
相比於其他舒將軍身邊人的低調,這個馮先生倒是十分高調。
他雖沒有高調的宣揚鎮北將軍的冤屈,但是私下裏,還是說了不少舒顏的好話。
很多北郡當地的人民,也是親眼見識過鎮北將軍功績的。
大家把對將軍驅逐周國敵軍的感謝,全都投射到這位將軍身邊的謀士身上。
十里八鄉,提起這位馮先生,沒有人不信服。
孟臨到了北郡城地界後,苦心尋訪,終於在安康縣找到了德高望重的馮先生。
當然,也正是因爲他決定轉道去安康縣,他們開始頻繁遭遇刺殺。
與此同時,孟臨發現了周國細作的身影。
一行人順着這些線索,最後查去了青雲和青平兩縣,這都是後話。
當受寵若驚的馮先生得知,北郡王親自上門請他出山,他立刻就拒絕了。
“郡王殿下您高看馮某了,馮某才華有限,實在是擔不起您委以重任。”
“馮先生,您別急着拒絕,你是舒將軍舊人,不想和朝廷扯上關係實屬正常。”
“時光流逝,皇上已經不如從前那般視舒將軍爲洪水猛獸。”
“您大可以以舒將軍的名義輔佐郡王,如此才能重新爲舒將軍揚名……”
不用自家主子說什麼,飛雲就能憑着那份對傳奇的鎮北將軍的仰慕,來動員馮先生。
但是奈何他嘴脣都磨起了泡,馮先生始終就是搖頭不答應。
“郡王大人,我年紀漸長,江山代有才人出,您一定有更好的選擇。”
聽了飛雲繪聲繪色的描述,舒顏問道。
“既然這位馮先生一直不肯出山,最後怎麼又改主意了呢?”
飛雲望向舒顏。
“這就要問你了,當初爺也是對你千方百計挽留你,你人都走了卻又回來了,這是爲什麼?”
“這我解釋過了。”
舒顏不理會他的嘲諷,“我剛開始拒絕郡王大人,的確是因爲嚴家和郡王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且,難得郡王賞識,跟着郡王既能實現我的仕途又能幫嚴家洗冤,何樂而不爲呢?”
“所以,那位馮先生改主意來投奔郡王,也是因爲他的家人有冤要伸嗎?”
飛雲看着這個把追名逐利說的如此坦然自如的人,心道嚴書年紀不大,臉皮真是夠厚。
“胡說,馮先生是心中有溝壑的人,他最後同意來爺身邊出謀劃策,自然是爲大寧的黎民百姓。”
因爲崇拜鎮北將軍,飛雲把這份情感也轉移到了馮先生身上。
看着飛雲每每提起馮先生就一副狂熱的眼神,想着如果他知道她就是鎮北將軍的話,會不會高興的暈過去。
不過,這種畫面也只能想想了,因爲這永遠也不可能發生。
她點點頭,“是我小人之心了,聽飛雲大人這麼一說,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這位馮先生了……”
正說着,馬車經過一條熱鬧的街道。
這街道,不是因爲行人往來做買賣的熱鬧,而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吹笙鼓簧的哀樂聲,讓這條街熱鬧無匹。
“怎麼走了這樣一條街?”
飛雲撩開簾子,看到那一羣披麻戴孝的人佔了一整條街,臉色就不好看。
“抱歉飛雲大人,”趕車的方坤急忙道歉,“是我想着走這條路寬敞又快,沒想到……”
而就在飛雲撩開簾子的一瞬間,空中一張紙錢飄飄蕩蕩進了車廂。
這下,飛雲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方副將,這太晦氣了,還不趕快掉頭?”
扯着繮繩的方坤爲難的道,“飛雲大人,恐怕不行。”
“這街上人太多,馬車難以掉頭,只能一路穿行過去。”
“誒,這……”飛雲無奈的看向自家主子,“爺,這可怎麼辦?”
“沒什麼不好辦的,穿過去就是。”孟臨毫不介意。
死人,他們見的還少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盯着舒顏。
飛雲覺得晦氣的事,舒顏正掀着窗簾看的津津有味。
因爲今日入殮、治喪的不是別人,正是萬家大爺——萬天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