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之後,她才點算清楚,銀票和金元寶合計五十萬兩銀子。
在普通人看來,這些錢已經很多了,但是在舒顏看來,卻是比她想象中少太多。
萬家兄弟產業遍佈北郡,且不說其他地方的賭坊、花樓,單說他們在北郡城的,也不至於掙來的錢加起來才五十萬兩。
要知道這兩個行當,可是日進斗金的地方。
才攢下五十萬兩的家底,怎麼也說不過去。
不過,片刻之後,舒顏很快就想明白了。
萬家兄弟掙的錢,可能大部分進了京城那位孫太尉的手中。
畢竟,他們在北郡城能如此橫行,連陳鴻都不能和他們硬來,都是孫太尉的面子。
舒顏把銀票小心貼身收好,至於金子,她則是放到牀下,等找個合適的時機也換成銀票。
眼下,是她大量用錢的時候,即使有這麼錢在手,想必很快就會用完。
剩下的……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塊上好的絹帛,這是之前讓何志幫她準備的。
從客棧離開的時候,她帶上了這塊絹帛回來。
剩下的錢,自然是由那些細作來出了。
把絹帛攤開,又把筆墨紙硯一字擺開,舒顏按照自己的記憶,在上面緩緩描畫出北郡的兵力分佈圖。
那些周國細作都是在北郡紮根多年的,要想騙到他們,要用真東西。
只不過,她畫的是她帶兵打仗時的北郡兵力分佈圖,十六年前的真東西。
畫這個被細作們,她根本不怕泄露機密。
寧周兩國大戰之後,北郡兵力佈局早已經和從前不同。
尤其爲了防止這些細作盜圖,兵力分佈圖多是虛而實之、實而虛之。
她也不怕這些人拿到兵力分佈圖後立刻就求證明白。
當太陽高高升起,舒顏終於直起腰來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
桌上,幾盞燃盡的蠟燭被厚厚的燭淚包裹。
這兵力分佈圖,與自己當時手裏的那份,一模一樣,一處不差。
對別人來說,十六年前的記憶或許早已模糊。
但是對她來說,也只才過了兩三個月而已。
這麼短的時間,有些事,想忘都忘不了。
拿起絹帛走出房間,外面大大的太陽曬的她一陣暈眩。
夏中陽光炙熱,墨跡很快就被曬乾,她在外面坐了一會,又拿着絹帛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她在火盆燃上木炭接着倒進一些調製好的藥粉。
很快,房間就一片煙氣藥氣混繞,舒顏拿着絹帛在上面均勻的烘烤。
慢慢,絹帛的顏色開始變的暗沉。
舒顏又接着烘烤了一段時間。
當絹帛變的陳舊,完全沒了嶄新的樣子之後,舒顏熄了炭火。
她在上面噴灑一層清水,接着又拿去外面晾曬。
守門的侍衛,只覺今日的嚴公子似乎格外忙碌,進進出出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奇怪了,昨日就一動不動,今日就一刻不閒的動……”
“可說不是,嚴公子的行爲可真是古怪的緊!”
“說什麼呢?”這時,侍衛長帶人巡邏到這裏。
兩人急忙站直了身子。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侍衛長又問。
其中一人就指指院裏舒顏忙碌的身影。
“侍衛長大人,我們是在說嚴公子。”
“他如何?”侍衛長也向院中看去。
“嚴公子這性子真是古怪的很,昨日他睡到下午才醒,醒來就吩咐我們去準備硫磺等藥物,之後他一步也不曾出門。”
“今日,”另一人接着道,“不,從昨夜開始,他屋裏就燈火通明一夜未睡……”
“太陽出來之後,就更忙碌了,他在屋裏點了炭盆,在外面都能聞煙熏火燎的味道,也不知在弄些什麼?”
聽了他們的話,侍衛長也不由往院裏多瞧了兩眼。
看舒顏是在晾曬什麼東西,但離的遠了也瞧不清到底是什麼,只看着像是絹帛之類的東西。
“能被咱們郡王看中的人,自然不是等閒之輩,做的自然也不是咱們常人理解之事。”
“侍衛長,既然嚴公子是郡王看重之人,咱們又爲什麼要這麼守着、監視他啊?”
“這是你們該問的嗎?”
侍衛長瞪他們一眼,“才這麼幾日,你們就守不住了嗎?”
“侍衛長,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二人急忙解釋。
“不日郡王就要回來了,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侍衛長警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