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受了傷的官員,只覺臉上又疼又癢,卻一動也不敢動,任血跡在臉上肆意流淌。
在場衆人的心,一如這杯子的碎屑般四分五裂。
尤其是趙大人本人,他木愣愣的站在那裏。
故事的開端是由他開啓的,但是這走向着實出人意料。
現在,誰還管嚴書是誰?
大家更在乎眼前這些都是誰,他們又會供出誰?
“跪下!”飛雲一聲呵斥,侍衛們立刻把十幾個黑衣人推搡跪地。
“這些人中,有來刺殺本王的殺手,亦有和官員勾結的細作……”
孟臨環視四周,看着那一張張驚愕的面龐,“我再問一遍,誰曾出賣過消息給他們?”
舒顏看着那些人身上深淺不一、新舊不一的拷問傷痕。
顯然,今日不是什麼慶功宴,而是孟臨自正式來到北郡摸清情況之後,給出的第一個下馬威。
這下,這些人不用再猜測北郡王到底是個什麼脾氣秉性了?
這位可是極盡隱忍,喜歡秋後算總賬的主。
現場的氣氛,冷到了極點。
沒做過虧心事的還好些,做過虧心事的,哪個不心底戰戰兢兢。
“怎麼,諸位大人做過什麼,需要想這麼久?”
孟臨拿着侍衛重新換上的新酒杯,淺淺飲了一口酒。
“還是說……做的太多,要好好回憶?”
孟臨居高臨下掃視那些各懷鬼胎的官員,而舒顏的視線則是一直留在那些跪地的囚犯身上。
她在他們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起初,她還不是很確定,所以又盯着那人仔細瞧了一會。
終於,她確定這人就是在東郊樹林第一個向自己動手的黑衣人。
雖然當時他蒙着面,她沒看見他的臉。
但他的身形比普通人還高大些,在普通人中本就突出,再加上那犀利和充滿殺氣的眼神,即使不看臉,也能認出來。
確定了他的身份,舒顏就是一驚。
這人既前幾日還和自己打過照面,他此時在這裏,說明是最新被捉住的人。
聯想孟臨比曹光霽在北郡城晚出現了三天,該不會……他就是去剷除躲在民巷裏的那些的人了吧?
舒顏的心,忽然就痛了起來。
這下好了,一個銅錢也沒有了!
她損失大了!
當然,心痛的同時,她也沒忘了向後退一步,把自己的身形藏在馮瑞身後。
雙方樹林見面,他們蒙面,她可沒有。
萬一孟臨讓這些人來個現場指認什麼的,說不定她就首當其衝了。
雖然沒做出賣大寧的事,但是初初到孟臨麾下,就和細作沾上邊,只怕以後難得他信任。
尤其,今日的孟臨展現的,是她過去不曾見過的一面。
高臺之上的他,只一個眼神,就透着強大的威壓和肅殺,這樣的孟臨,她不想惹。
“怎麼?”
見仍然沒有一個官員站出來,孟臨聲音中的寒意更加徹骨。
“諸位都十分清白,沒有人與他們有勾結?”
有些人額頭已經冒汗,可是仍然存有一絲僥倖心理。
能有個今日的官位,大家都不易。
他們只是偶爾一兩次出賣些無關痛癢的消息而已,大家都覺得事小,以爲孟臨查不到他們頭上。
誰知,這時飛雪卻站在大廳中央,拿出一張記錄的密密麻麻的紙。
“大寧歷三十七年七月十九、四十年八月初七、四十五年十月初二,司糧官宋青山售賣北郡軍需糧草調度等消息,合計收銀十萬兩。”
“大寧歷四十三年、四十六年正月,主簿郭軍售賣北郡各縣人口分佈等事宜,收銀兩萬兩。”
“大寧歷四十一年……”
聽到這飛雪事無鉅細把自己做過的事情,事無鉅細的念出來,心存僥倖的官員軟了腿。
萬萬沒想到,過去的陳年往事,竟然還能叫北郡王查出來。
其中一個被唸到名字的人痛哭跪地,“郡王大人,我錯了,求您饒我一命!”
“本王剛剛給過你們機會……”孟臨搖搖頭,“是你們自己放棄了。”
“不過既然你是第一個認錯的,那便也第一個出去受罰吧……”
他揮揮手,立刻有侍衛上前拉着他往外走。
侍衛把人拉出去沒多一會,就聽暢春閣外響起鬼哭狼嚎的聲音。
“郡王大人,我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不要把我五馬分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