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您的官職是什麼呢?”
“什麼?”薛瞻驚愕道,“你竟然不知道我的是什麼官職?”
開什麼玩笑?
整個北郡當初沒有北郡王的時候,就要有他這個監察御史了。
當初,他可是在北郡和曹光霽齊名的人物。
“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你別繞彎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薛瞻有些惱怒。
年輕人,自以爲是,敢在這裏和他彎彎繞。
也怪不得北郡王行事如此魯莽,身邊有這人的人輔佐,能好到哪裏去。
舒顏直直的看着薛瞻,“薛大人,是不是隻要敢於直言進諫,就能當監察御史?”
“你以爲監察御史是這麼好當的嗎?直言進諫算什麼,監察御史還要監察地方官員、巡視郡縣事務、糾正刑獄……”
說着說着,薛瞻的聲音逐漸變小。
“您看,”舒顏道,“您這麼多職責,卻一直在避重就輕。”
“您只看到郡王使用刑法過重,卻完全不覺得您當初要是好好監察這些官員,他們就不會走上歧路了。”
“您聽聽那些人……從十多年前開始和周國細作接觸,但凡您在監察的時候能發現一個,郡王也不會選在今日用五馬分屍來震懾其他人。”
“你,你……”薛瞻手指着舒顏,半句話也說不出。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然在這裏挖坑等着自己。
“再說,薛大人,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您不會以爲郡王和曹將軍迎了周國第一局,戰事就此結束了?”
“倘若不嚴厲懲治這些犯官,後面肯定還會有人因爲利益驅動向周國售賣更多消息。”
“試想,一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消息,就能換幾萬兩的銀子,那麼那些重要的機密呢?幾十萬兩,上百萬兩?”
“有了這些錢,誰還要辛苦做官?誰還要爲北郡、乃至大寧的所有百姓負責呢?”
“薛大人,您年紀比我大這麼多,看的書肯定比我喫的鹽多,亂世用重典,這句話您應該最明白纔是!”
不僅是他,在場的其他官員亦是感覺胸口受到了重擊。
經過舒顏如此一說,大家的確覺得北郡王如此處理那些人,完全沒有任何要譴責的地方。
而且,這些話,也給他們響起了警鐘。
現在是兩國交戰的特殊時刻,前方護北軍還在緊張備戰,他們今日的宴會也是慶祝初戰告捷的宴會。
亂世用重典。
不得不說,北郡王的這位救命恩人加謀士,十分有見識。
也怪不得北郡王能把他從郡守府的下人,直接提拔成謀士。
“郡守大人,”這時有人附到陳鴻身邊,“萬萬想不到,今日這慶功宴,最大贏家竟然是你。”
陳鴻脣角露出一絲不置可否的輕笑。
此時,滿臉難堪的薛瞻朝孟臨拱手,“郡王,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我監察不利,您懲罰我吧!”
孟臨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主動向朝廷請罪,如果再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就直接罷官請辭!”
“感謝郡王寬宏,我這就回去寫請罪書……”
“該做的事情落幕,這宴會也沒有再繼續的必要,想必大家也喫不下東西,就此散了罷!”
得了北郡王允許,薛瞻灰着臉第一個離開。
走出暢春閣的大門,就見外面一片血淋淋的。
“嘔……”他捂住口鼻,踩着一地血跡匆匆離開了這裏。
在他身後,其他大人也都是極力剋制忍耐的在血跡和碎肉之間找出路,最後各自慌不迭的離開。
站在樓上看着這一幕,曹光霽回頭看向孟臨,然後視線落到舒顏身上。
他讚賞的道,“郡王大人,您身邊這個小謀士思路清晰、引經據典,的確不一般!”
“多謝將軍誇獎!”舒顏坦然接受。
孟臨看舒顏的眼神,卻更加複雜。
而有一個人,看舒顏的眼神比孟臨更復雜,那就是還和一羣囚犯跪在地上、剛被抓沒多久的細作——魯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