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難以釋懷自己的死因,京城又近在眼前。
當年那個寶座還坐不穩的帝王,如今已經得百姓交口稱讚。
這些,讓她如何能安眠?
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蛇莓果逗弄着小蛇,舒顏心事重重。
等小蛇喫飽喝足,她把小蛇收進袖裏,起身打開門。
“公子,這麼晚了,您要去哪裏?”卓安問道。
“我睡不着,”舒顏道,“來時我看客棧後院寬敞,石桌石椅齊全,我去那裏坐一坐、透一透氣。”
卓安剛想跟上來,舒顏搖頭拒絕,“我就客棧裏面,不會有危險,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見舒顏情緒低落,卓安立刻識趣的點點頭。
舒顏踱步到後院,瑩瑩月光照耀,即使沒有燈火,四周也頗爲亮堂。
春夜清冷,卻已經有人坐在石桌之旁。
聽到腳步聲,那正藉着月光看書的人回頭。
舒顏詫異的瞧那人,“周解元,你也住這裏麼?”
正是北郡城的那位周文俊,舒丫頭過去的戀人。
周文俊看着舒顏,只覺得面善,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尤其眼神,總是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周文俊奇怪的道,“公子,我們可曾見過?”
舒顏一笑,“周解元,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在北郡城見過的。”
“你也是北郡人?”
一聽對方說在北郡城見過自己,周文俊眼神一亮,“你也是來參加春闈的舉子?”
“這倒不是,”舒顏搖搖頭,“我是來京城辦事的。”
“既然不是同窗,那你是從哪裏見過我的?”周文俊奇怪。
舒顏一笑,“周解元是咱們北郡的解元,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這太正常了。”
“萬家大爺出殯那日……還有北郡王暢春閣五馬分屍奸邪那日,我都記得您在侃侃而談的樣子……”
“呃,咳咳……”
周文俊乾咳幾聲,略微有些尷尬的道,“那時候有些狂傲,不知所謂,叫公子見笑了。”
“怎麼會,”舒顏搖搖頭,“我覺得周解元您說的十分有道理。我”
周文俊沒有接舒顏的話,而是又問了一遍,“公子,咱們真的只是那時候見過麼?”
爲什麼他越看舒顏,越覺得熟悉異常,尤其那眼神。
“看來,我和周解元很投緣,所以才讓你總有種熟悉的感覺……”舒顏一笑。
“想必是了。”周文俊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心頭酸澀。
“恩公,你這是在同誰講話?”
迷迷糊糊起夜的羅俊毅,遠遠就瞧見見院中有兩人在說話。
他湊近一看,一個是他的恩公,另一個他不認識。
舒顏便爲兩人介紹,“北郡城來的周解元周文俊,京城羅家商號的羅少爺羅俊毅。”
“竟然來是解元!”
羅俊毅立刻清醒,他自來熟的坐到二人中間。
“周解元,你瞧咱們兩個的名字中都有個俊字,當屬有緣……”
隨即,他又讓小六去吩咐廚房做弄點小酒小菜,大有要在此和兩人好好暢談一番的意思。
很快,小六就把東西給端了過來。
羅俊毅本來還想請周文俊飲酒,但是被周文俊給拒絕了。
“春闈在即,我要保持頭腦清醒。”
見周文俊如此自律,羅俊毅急忙點頭,“也對,也對。”
他自己舉起酒杯,“那我就提前預祝周公子高中!這頓酒,我等着您高中之後再請您……”
周文俊無法拒絕這份熱情,只能以水代酒和他喝了一杯。
舒顏卻是很快就看出羅俊毅的小算盤。
周文俊現在是解元,春闈之後肯定是更上一層樓,結交這樣的人,對他羅家的將來有益。
但是,他這次算計錯了。
周文俊這人正直中有迂腐,有氣節還固執。
羅俊毅將來想從他身上撈好處,怕有些困難。
當然,人都是會變的,也不一定。
“對了,周解元,你怎麼住在玉盤鎮的客棧,不如跟我們一同進京,到時候考試也方便。”
“實不相瞞,京城的花銷太貴了,我負擔不起。”
在青雲縣的時候,舒顏多少知道些周家的情況,外強中乾,靠一個寡母維持。
但是,他不是和那個富紳柳家的小姐定親了麼?
有柳家的支持,他不至於這麼節儉吧?
想到柳家,又想起那日街頭被灰馬撞到的機靈小娘子。
她目光又落回周文俊樸素無華的穿着上。
看來……他沒有接受未來岳父的資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