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帶着口諭直接去了吏部。
路上,舒顏反覆放鬆蜷曲而不聽指揮的手指。
縱然她有假面遮擋臉色,但面對孟弘,心中那股衝動的情緒卻隨時有可能爆發。
她只能在袖中緊緊握着拳頭,以此壓抑自己。
離開集賢殿,因爲一直用力握緊,手指已經伸展不開。
吏部,尚書趙伯康已經早一步得了消息。
遞給舒顏官服和官印的時候,他替她嘆口氣。
“嚴公子,我當時在朝上報了幾個適合你的官職,爲什麼偏偏你要趟京兆府這趟渾水呢?”
這位當上京兆府尹,就是爲了過七天癮不成?
舒顏搖搖頭,“尚書大人,越是這種時刻,才越能展出我的實力,不是嗎?”
“你……”
趙伯康被舒顏如此情境下,還依然積極向上的樂觀給震驚到。
他隨即搖搖頭,“罷了,跟你多說無益。”
少年意氣,覺得天下都是他的,不撞南牆,他不大概是不會回頭的。
好在,皇上只是說七日期,沒讓他立軍令狀什麼的。
否則,嚴書一定小命不保。
他家中也有兒子,也見過別人家兒子,如此囂張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趙伯康所形容嚴書的囂張,不是橫行霸道、魚肉百姓的那種囂張,而是這少年人在官場目空一切的囂張。
官場險惡,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這少年看似通透,實則沒看透。
不過他就是個吏部尚書,掌管官吏升、調度、考績、賞罰而已……
至於教別人怎麼做官,這也不是他的事情。
他自認爲對於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已經仁至義盡。
舒顏拿着官服、官印這些,一路來到馬車跟前。
卓安剛接過公子手裏的東西,就見幾人往這邊靠近。
他下意識的擋在舒顏面前,問道,“來者何人?”
“嚴公子……卓安……”一行人中,周文俊站了出來。
舒顏看向周文俊,眼中詫異,“周公子,你怎麼在這裏?”
殿試完,他不應該回羅家等消息的麼,怎的來了吏部?
又看他旁邊穿着不俗的幾人,問道,“這是你朋友?”
莫知洲搶在他前頭否認,“我們不是朋友。”
舒顏看向個子高高的莫知洲,察覺他眼中的敵意。
“這位公子,看來你不僅不是周公子的朋友,似乎對我……有些怨恨呀!”
“看來,幾位是來找我的。”
莫知洲不和她囉嗦,而是直接問道,“你真的,被皇上任命爲京兆府尹了?”
“嚴格來說,是臨時的,距離我成爲正式的京兆府尹還有七天!”
舒顏看一眼莫知洲一行。
“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身上有功名的,雖然我是臨時的京兆府尹,但,也應該得到你們恭敬的行禮。”
說罷,她好整以暇站在那裏,等待對方向自己行禮。
“平平無奇的毛頭小子,也配得到我的行禮?”莫知洲桀驁的道。
但他這也只是色厲內荏,實在心中跳的厲害。
就憑着殿試上的一片文章,他就立刻得到了皇上的任命,這文章,是寫的有多強?
“也罷,”舒顏道,“朝中人不服我,你們這些書生也不服我。”
“且等七日後,我定叫你們恭恭敬敬、心悅誠服的向我行禮!”
“我告訴你,絕無可能,你絕對當不成正牌的府尹!”
莫知洲不想繼續在這裏被舒顏以官威壓迫,他甩袖子離去。
看着莫知洲揚長而去,趙賀年急忙替他道歉。
“嚴府尹,您別介意,莫知洲就是那個脾氣,他……”
“莫知洲,他姓莫?”舒顏問道,“他和大理寺卿莫大人是什麼關係?”
“嚴府尹果然聰明,一猜就中,莫知洲的確是大理寺卿的兒子!”
“嚴府尹,知洲因爲您在朝堂上的話而風聲鶴唳,他沒有壞心思。”
“我不怪他,”舒顏搖搖頭,“他的確應該如此有危機感,因爲我瞄準的就是他父親的位置!”
“什麼?”趙賀年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看你年紀也不大,耳力不應該如此……”
舒顏道,“這話,我在朝臣面前說過,如何不能跟你們說?”
“我生平志向,就是當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