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喫不喫?”
“你喫吧。”
爸爸可能已經睡覺了,姜阮沒敢開客廳的燈,只把廚房的小燈打開。
燒熱水的功夫她伸手到鍋上,暖暖手。
“你這右手真是飽經風霜,留疤了怎麼辦。”
拉過他的手,姜阮半是心疼,半嗔怪。
瘋子的抓傷加上上次燙到,雖然塗了藥,但到現在淡褐色的傷痕還沒去掉。
“沒事。”
水開後裴祐打入雞蛋,把泡麪放進去。
姜阮無事可做,索性回頭摟住他的腰,等着他伺候。
“嗯,好香,我聞到味道了。”
她小腦袋在他胸口蹭來蹭去,裴祐嘖了聲按住,“別亂動。”
“祐祐好凶。”
“我兇?”
臉被人威脅的狠狠捏住,他垂下頭與她平視,姜阮憋着笑埋頭躲他懷裏,“嗯,你就是好凶。”
“我?”
“嗯,你!你你你!”
裴祐哀嘆了聲,揉上脖子直起腰,受不住。
看他這樣子姜阮撲哧笑出聲,“我以後也不會長高了。”
裴祐端着煮好的泡麪放到桌上,“那你以後找個個子矮的。”
“你也沒有很高,我們就差這麼點點。”
她努力比劃,裴祐無奈的敲了下桌子,“喫你的。”
“哦。”
姜阮夾起一筷子吹吹,忍不住想笑。
他們差的好像是有點大,每次看裴祐辛苦彎腰都很可愛,特別是直起腰時那聲嘆氣。
無可奈何又包容,她知道她在被愛着。
樓上,吳父看了會兒回房間,自己的女兒滿臉的歡喜他不是看不出來。
之前是對魏明舒,現在對裴祐。
也同樣能看出裴祐待阮阮不同。
但是,不能是他啊。
吳父皺眉,臉上的皺紋深了幾分。
阮阮喜歡誰他都支持,就算是個普通家庭的男孩,他也無所謂。
只是裴祐這個孩子,他不能同意。
*
年過完也開學了,姜阮和裴祐一起出現在學校時,大家都吃了一驚。
都知道吳家大小姐很不喜歡這個男生,聽說是家裏撿的男孩。
之前不知道什麼原因退學了一陣子,沒想到又回來了。
鄭老師是高興的,她很看好裴祐,聰明又沉穩,以後會有大作爲的。
“裴祐啊,阮阮說你們兩想做同桌,你要是不願意,老師就幫你換個位置。”
鄭老師偷偷拉他到一邊,之前風言風語她也聽說了。
“沒事老師,我願意。”
“哦哦,行,行。”
看不出被迫的樣子,鄭老師只好同意。
“遙遙早啊。”
沈之遙嗯了聲,視線依舊盯着外面,等待着。
“怎麼了?”
看她有點奇怪,姜阮放下書包問。
“俞南這幾天和你們聯繫了嗎,我給他發消息他一直沒回。”
他從來不會不回她消息的,就算很忙的時候,也會回一兩個字。
“我沒聯繫俞南,祐祐,俞南有和你聯繫了嗎?”
裴祐搖頭,他們平時就不常聯繫,也不是什麼奇怪的。
“可能沒看到吧,別擔心,大活人能有什麼事。”
可心裏總覺得不安穩,好像出什麼事了似的。
第一節課她身邊空空如也,一直到中午他都沒來。
給他發的消息全都沒回,沈之遙壯着膽子去辦公室,“鄭老師,俞南他今天請假了嗎?”
“俞南?他退學了啊,沒和你們說。”
腦袋嗡一下炸開,心裏不好預感更甚,沈之遙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出辦公室的。
“阮阮,我想現在出學校,你能不能幫幫我。”
她頭一次逃課,知道回去肯定會被媽媽打死,但沈之遙管不了這麼多。
他肯定出事了。
姜阮愣了片刻感覺到沈之遙不對,“你.........算了,食堂那邊有個牆,我陪你去。”
兩人跑到食堂,這堵牆很矮,所以經常有學生從這裏翻出去。
學校後來就在上面撒上碎玻璃,來防止。
“你小心點。”
姜阮擔心的看着沈之遙蹩腳的站在椅子上,往上爬。
她恐怕這輩子第一次翻牆。
艱難卻堅定。
沈之遙點點頭,害怕被老師逮到就不能出去了,心裏慌亂她着急的爬上牆頭。
碎玻璃劃傷手掌,她輕噝了聲,咬牙沒管,狠狠心從牆頭跳下去。
“遙遙,你還好嗎?”
“嗯。”
跳下來的時候膝蓋先着地,疼的她紅了眼眶。
但沈之遙沒讓姜阮聽出來,從地上站起朝着俞南常去的酒吧跑去。
她猜他一定在那。
推開門,果然看着他坐在吧檯。
白天的酒吧昏暗,沒什麼客人,基本都在打掃衛生,準備酒和食材。
吧檯白色的燈照亮他的面容,他的頭髮徹底染成酒紅色,夾着煙像在發呆。
嗆人的煙味讓沈之遙咳嗽了兩聲,捂住鼻子。
聽到聲音俞南擡起頭,看到她的一瞬,他立刻側頭看了眼牆上鐘錶。
這不是她該出現在這的時間。
“俞南,你爲什麼退學啊?”
她撲到眼前,小臉紅撲撲的,喘息聲急促,像是跑過來還沒來得及平復。
俞南滅掉煙,隨口嗯了聲。
之前上學一是因爲媽媽要他上,二是她在。
現在兩者都不存在了,他還有什麼上學的必要了。
浪費時間還浪費錢。
“俞南!”
見他不說話,沈之遙着急的踮踮腳,“你不打算參加高考了嗎,那你以後怎麼辦,光辦樂隊嗎?”
雖然在沈之遙的認知裏,這是很不穩定的工作,有上頓沒下頓。
但他要是真的願意,那她也支持他!
“跟你沒關係。”
冷冰的聲音一下澆熄她的熱情,沈之遙趕緊擺擺手解釋,“我不是故意來這裏的,你一直不回我消息。”
他不許她來這,這裏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出去。”
“那你以後不來學校了嗎,怎麼這麼突然,那..........”
“沈之遙,”
俞南重新點了根菸,放下手中的杯子。
杯中酒搖晃,濺出一兩滴來。
他斜倚在吧檯上,桀驁隨性的面容居高臨下,脣開開合合如利刃,“我的事和你無關,我沒義務和你解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