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看到裴祐哭,“他們不讓我進來。”
快十個小時了,裴祐怎麼能不急,他在外面快急瘋了。
“竟然有人能關的住你呀。”
姜阮彎笑,伸手摸摸他的臉安慰,他紅了眼眶,心疼和擔憂溢滿。
俯身小心翼翼的抱她,輕輕的吻她。
“沒有下次了。”
他沒那麼喜歡小孩,只喜歡阮阮。
不要阮阮再冒這個風險了。
護士將寶寶抱進來想要遞給裴祐,他後退幾步輕咳了聲。
剛剛試着抱了下,她那麼小又那麼軟,他是真不敢抱她,怕不小心傷到寶寶。
護士只能將寶寶遞給牀上的姜阮,姜阮笑的肚子都疼。
“在肖博眼裏他家三爺無所不能,快讓肖博進來看一眼,寶寶能把你吃了似的。”
寶寶快出生那幾天,他還特地找老師學習了怎麼抱孩子,照顧孩子。
塑料的玩具寶寶抱的熟練,現在不敢抱了。
裴祐不理會壞丫頭噼裏啪啦的‘攻擊’,坐到牀邊逗弄她懷裏的寶寶。
小肉球眼睛還沒睜開,睡的噴香。
他緩緩伸手戳了下寶寶的小手,“阮阮,她會動。”
“她當然會動啦,名字想好了嗎?”
他們原先想女孩就叫裴音,男孩叫裴毅。
臨到護士前來確定名字的時候,兩人互相看看,都猶豫了。
糾結了半天,到底還是叫裴音。
“裴祐,我發誓,你再不讓我喫辣的東西,我就哭給你看!”
肖博啪的合上門,阻止門外來籤合同的合作方進去。
“...........三爺現在有點忙。”
合作方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坐到外面的椅子上等待。
病房內,姜阮叉着腰昂頭,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的裴祐實在心軟。
“乖乖,等這個星期結束了,你想喫什麼就喫什麼。”
他抱她坐到牀上,溫聲哄她,姜阮撅起嘴,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那你多親親我,補償!”
“好。”
其實裴祐很厭惡醫院,小時候醫院帶走了他的至親,精神病院困住了他很久。
現在他們的孩子出生在醫院,他和阮阮的孩子。
命運的天平,有得有失,他何其有幸。
****
“8號,有人來探監。”
走到玻璃窗前,俞南皺眉,看清對面坐着的女孩。
她明亮的大眼睛一瞬璀璨,隨着他坐下,拿起電話。
“俞南。”
聲音一如記憶中,溫軟乖巧。
他對這個叫沈之遙的人印象並不深,兩人只做了一年的同桌而已,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他想不通她爲什麼總是來看他。
四年前,他在地下拳場打傷人。
地下打死打傷都是有可能的,大家默認這個規矩。
但這個男的是個學生,家裏有錢有勢。
圖個刺激纔來地下拳場玩玩,沒想到只捱了一拳就倒地不起。
傷到頭,那個男的成了植物人。
被判了五年,去年媽媽生病去世了,還是巷子口賣餛飩的大叔好心過來告訴他。
“俞南,過年了,你們包餃子了嗎?”
聲音聽的出開心,俞南皺眉,他記得沈之遙要出國上大學的。
她好像沒出國?
“別再來。”
他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沈之遙頓了下,他很少和她說話。
她經常來,他說話的次數卻不多。
幾乎每次都是趕她走。
那天,她只有那一天沒有跟着他,就出事了。
她時常想,她要是拖住他五分鐘,就五分鐘會不會就不會出事了。
第二天,他從學校被帶走,他們才知道他打傷了人。
高中畢業後,她和媽媽鬧掰了,執意留在這座城市,她不出國。
沒人能形容俞南在她心裏的分量,連沈之遙自己都奇怪,他們明明只是普通的同桌關係。
他脾氣並不好,很多次都將她說哭。
叫她沈同學的時候,上揚的尾音現在還繞在她耳邊。
像只懶散的貓,在午後愜意的眯了會兒,舒展筋骨。
或許真像媽媽說的那樣,賤。
除夕夜過完,就可以出獄了。
外面下着雪,白茫茫一片,俞南兩手空空邁出監獄的大門,擡眼就看到她。
她的羽絨服是奶白色的,和雪的顏色有細微差別。
他皺眉,快步往前走,任由她小跑着追在身後。
“俞南,俞南,你去哪,我送你吧。”
“俞南。”
“沈之遙,”他停住,她差點沒撞到他後背,幼嫩的大眼睛望着他,灼灼溫暖。
俞南到嘴邊的話幾次嚥下,“你怎麼還跟高中一樣煩人,少來煩我,我跟你沒關係。”
“我,我們是老同學,我送你吧,你去哪?”
猜他沒有地方去,沈之遙期盼他能住到她的小公寓裏。
沒想到他還有他媽媽的老房子可以住。
“俞南,我被媽媽趕出來了,能不能住你這。”
俞南沒說話,推開房門。
門咯吱咯吱的響,裏面的黴味撲鼻而來,傢俱舊到不能用了,地上一層灰。
他才清晰的感覺到六年了,他是個坐了六年的牢的人,“滾。”
漂亮的小人哭了,站在門口許久,轉身跑走。
六年,這個世界變了很多,多到他應接不暇。
“哥,你能不能買部手機啊,別用你那個老人機了。”
俞南沒搭話,洗着手中的杯子。
他在酒吧找到份工作,之前的老朋友收留了他。有案底的人,活一天是一天吧。
除了這個麻煩的東西,“俞南,給我吧,我來擦乾。”
“沈之遙,你沒工作?”
“有啊,但現在是午休。”
昨天哭哭啼啼跑走,今天又能粘上來,這是女孩子該有的臉皮嗎?
特別是漂亮的女孩。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溼手輕拍了拍她的臉,“告訴我,怎麼想的?”
圖什麼圍着他轉啊?